卷二 拓土(七)長姐歸來(1 / 3)

七長姐歸來

無論雍都文武們如何爭論攻蜀和取隴的兩相利弊,如何遠謀以秦中和蜀地為依托攻取天下,如今當務之急的肘腋之患仍然是被荊楚占據的峪關。峪關乃雍都南門戶,處於商洛狹道,商洛狹道兩麵大山,便於防守,中夾丹水,利於漕運。是以峪關退可守秦中之地,進可取南陽、荊州。雖然峪關以北、商洛狹道的北口尚有樵關可守,但峪關握於人手,虎視眈眈之下實令雍都寢食難安。何況因峪關失手,南大營隻得調兵遣將,多派眾庶,所牽製的兵力過多,令雍都難以有所別圖。

是以早在雍都甫一安定,韓高靖等人便開始籌劃如何奪回峪關。

正在韓高靖等人備集糧草、調派將士之時,晉陽竟派遣來使,相約共同攻打襄樊。

在商討如何回應晉陽之時,雍都眾文武這一次取得了默契,難得的眾口一詞。

晉國公父子必然是誌在攻取荊楚之南陽,又忌憚荊州勢大,更怕雍都趁他攻南陽之際趁機襲取河東,直上晉陽。又因猜到雍都早有收取峪關之心,是以主動聯合遣使通好。

雖然攻打峪關並不算是大舉用兵,然而此處關隘險阻,亦非一朝一夕所能攻克。一旦曠日持久,晉陽來襲便十分被動,原本雍都文武亦有擔憂,誰知此時晉國公父子先來通使,正是良機。

然而謀士喬諼等人擔憂南陽之地被晉所取後,晉州勢力延伸到荊北,向北可以謀峪關,入秦中;向南則可取襄樊、江陵等地,如果任由晉州勢力以如此之勢強大起來,總歸後患無窮。

“然而如果不與晉結盟的話,晉一旦奪取南陽地,斷掉峪關與荊州的聯係,峪關若不是降晉,便隻能被困死,終究會落入晉手中。不如答應晉的要求,先奪取峪關。”薑恪道。

“是否可以再等等,等晉先攻南陽,荊州自顧不暇之際,再去攻打峪關。”喬諼道:“或者我們可以與荊州結盟,共抗晉州?否則,如果晉取南陽後,即便峪關在我手中,也如鯁在喉。畢竟晉乃虎狼之類,不比荊州尚無意北伐。”

“那峪關怎麼辦?樵關雖在手上,若無峪關相互表裏,畢竟十分被動。”郭令頤道。

“喬主簿持議甚為不妥,如今我們不能先與晉開釁。荊州借西戎之亂竊取峪關,如今收回峪關,我們並不理虧。如今晉國公挾天子以令諸侯,野心勃勃,如果與晉妄生嫌細,才是大患。”雲津道。

韓高靖聽了眾人論議,終下決心:“與晉聯盟,按計劃做好準備,等晉一動手我們便借機攻峪關。暫時抽調西大營一半兵力,駐防河穀關和黃河蒲渡一帶防戍。”

這樣的安排自然是為防止晉州有詐,借南下之機取雍都。

顯德四年四月,因“荊州所納糧皆為朽糧”使天子震怒,晉世子、經略將軍楊灝為主帥,大將杜平遙、董寧為副,校尉陳廣為先鋒,率大軍出晉陽,沿汾河道南下。渡河,然後穿過鬥牛山與銅山之間的“峽道”,直指南陽宛城。荊侯亦派出大軍北上迎戰。

待楊灝南下後,雍都派出平戎將軍薑恪率一萬人駐紮於峪關北,與樵關兩千守軍互相策應,攻打峪關。最初薑恪隻是不斷侵擾,並不攻城,但峪關守將楊敦敏死守不出。直到一個月後,宛城廝殺正酣之時,方才發動猛攻,楊敦敏亦於城上激烈反擊,雙方各有死傷,數日亦不得下。

韓高靖長姐韓宛月攜幼女從隴右逃回的時候,對此並不知情。

那時韓高靖剛剛聽完了斥候回報峪關焦灼戰情,又詢問典農中郎張乃孺陳說今春農耕情況。

當他處理完政事,匆匆趕到後院時,見了韓宛月的情形,以及在旁邊陪伴的宛珠的神情,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韓宛月見了兄弟,饒是剛毅,眼圈也紅了。韓高靖記憶中的長姐,長眉入鬢,眼似點漆,一雙眸子中掩不住神采光華,言語帶笑卻簡斷剛毅。而此時眼前的婦人,因了長途跋涉臉色憔悴,形容枯槁,目光中自無往日神采,眼神含著淒怨。

“是不是蕭成業?”韓高靖一字一頓地問。

韓宛月並不急著訴說,旁邊的女孩不過十二三歲,雖從未見過舅舅,卻從母親口中聽過無數次,此時也不怯生,道:“阿舅,父親同別的女人欺負母親。他們誣陷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