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王侯(十六)荊楚阿荊(1 / 3)

韓高靖數日後從長水校尉營回來,天空正下著薄雪。去集議堂的時候,臉上還有淺淺的一道痕跡。不過無論是府中,還是外臣,都以為他是去巡察時不小心劃傷的,誰也沒懷疑什麼。

然而畢竟是被令狐嘉樹看出了關竅,幾名親信集議散去之後,他在府門外正同個同僚說著話,一眼瞥見雲津從身邊經過,便匆匆結束了談話,追了上來。

二人同行,卻不說話,令狐嘉樹便向她臉上瞧了瞧,笑得十分曖昧:“吵架了?”

雲津瞅了瞅他,道:“不知郎中令在說什麼,我一向與同僚相處極融洽,並沒和誰吵架。”

“嗬,你不說我也知道。”令狐嘉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雲津不由停下了腳步,正色地曲解著他的意思:“令狐郎中令手下能人無數,消息極通,無所不知,這誰不知道啊。”

令狐嘉樹倒是不再兜圈子,笑著道:“你撓的?”

雲津還是有些心虛的,但越是心虛便越故作平靜:“郎中令是不是很閑啊,仆可沒空,昨日你交代下來的文書我還要回去整理呢。”

令狐嘉樹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卻也並不理會,猶自歎道:“他幹了什麼,讓你下這麼狠的手?”

雲津頓時氣結,紅著臉瞅了令狐嘉樹半天,反而理直氣壯了:“你想知道啊,那去問他啊。”

令狐嘉樹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吧,他從你那出來就讓人命我立即派出禁軍跟他去巡長水營。我還以為怎麼了呢,原來是你撓的,你可夠厲害的了。”

雲津道:“令狐郎中令,你是不是忘了我幫你和素容說和的大恩了?真是過河拆橋。”

令狐嘉樹猶帶著調侃:“沒有啊,我這不想著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我也義不容辭,替你們說和說和。”

“你可真夠愛摻和是非的。說和什麼的就不必了,我還一堆事呢。”說罷就往西去。

令狐嘉樹還要說什麼,忽然秦侯府的戍衛追了上來,道:“郎中令快回來,五公子從荊州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女子和一個孩子,君侯讓郎中令一道看看。”

令狐嘉樹一聽,大吃一驚,顧不得雲津,轉身便往回走。忽見雲津也跟上來了,便道:“你來幹什麼?不是說有事嗎?”

雲津道:“我去看看五公子啊。”

“你看他幹什麼?”

令狐嘉樹嘴上說著,腳下一點不停,雲津追的十分辛苦,喘籲籲道:“主要是看看他帶回個什麼女子來,還帶了一個孩子。”

令狐嘉樹吃吃笑道,腳步倒是放緩了:“剛才你不還說我愛摻和是非嗎?我以為你不屑於此呢。”

雲津不理他,徑直跟了上去。

秦侯府同以前的將軍府比起來,不知大了多少,雖說韓高靖並不在意家中的打理,但有了虞夫人的操持,樓宇屋舍高大儼然,亭台軒榭、水閣連廊、複道如虹、素水碧池……應有盡有,其正屋端肅而偏院廂房玲瓏,更有園花曲水點綴、華林庭樹遍布,雖然如今正是初雪天氣,卻也有許多花樹鬱鬱蔥蔥,絲毫沒有冬日蕭條,整個府邸便氣象不凡了。

其實雲津雖是韓高靖親信,然自歸來後卻從未來過這秦侯府內宅,隻在侯府前院的集議堂逗留過,至多曾在韓高靖前院的書房回過事。如今進了這侯府,見處處與威烈將軍府不同,不知為何心裏竟是一酸,由家仆導引著都進了韓高靖起居的院落了,卻忽然停下來不走了。

“咦,你怎麼不走了?”令狐嘉樹回頭問道。

雲津勉強笑了笑:“這侯府內室,我一個外臣,不方便入內。”

令狐嘉樹白了她一眼:“我不是外臣?何況你還是個女的,無妨。”

雲津搖頭:“你自己去吧。幫我向五公子問候風塵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