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拜師(1 / 2)

中宮內,番己一日內接到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獳羊姒先開始像隻喜鵲,興衝衝地來報喜:“娘娘大喜,召公同意了婚事,不日將派人前往娘娘的兄長那裏去求親呢!”

番己也是喜上眉梢,臉上一掃多日來的陰鬱,連聲說:“太好了,也是我兒有福!有召公子這樣的良人為夫婿,也是我那侄女幾世修來的福份!”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滿殿的內侍宮婢也磕頭如搗蒜。番己吩咐下去,人人有賞,更是一團喜氣。

可是還沒等領賞呢,壞消息傳來——紀薑明日將進宮。

獳羊姒遞上宮令呈上的陪嫁單子,一臉的忿忿:“娘娘,這也太過份了!她紀薑不過是來做妾室的,了不得是個次妃罷了,怎的竟帶兩名陪嫁的媵妾入宮?當前娘娘不過帶了一名庶妹陪嫁,她倒好,不但帶了一個庶妹,還帶了一名莒國女子。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僭越是什麼?”

“是不是僭越不是你我說了算了。”番己淡淡地說:“大王說不是僭越便不是僭越。罷了,都是預想中的事,有什麼好氣的?這會怎能跟當年比?當年大王不過是個尋常公子,我自不好帶許多媵婢陪嫁。如今可不同了,紀薑帶兩名媵妾陪嫁也是應當的。何須在這些小節上拘泥不休?教人輕看了去!”

“是,娘娘教訓的是!”

“還是盡早通知兄伯那裏,做下準備,好與召家訂下婚期,早日完婚為是!”隻要姬胡的太子位固若金湯,再來多少個紀薑她也是不怕的。

渭河穀地的冬天異常地寒冷,紀薑來的第二天,也正是她進宮的當日,一場大雪飄飄忽忽降臨了鎬京城。這場雪來得巧,若它下得更早一些,或者紀薑還得在路上多耽擱幾日。

中宮的大殿是周王夫婦舉行宮宴,招待近親的場所。一般來說,也是新妃嬪入宮初次覲見的地方。王後是必須出席的,至於周王,列不列席看他的心情。大約姬燮一早見瑞雪飄臨心情大好,特地來中宮見他的新次妃了。

紀薑大約是十六歲的年紀,正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身著一件淺色鏤金絲的繡牡丹錦裙,外披一件粉紅色銀灰鼠皮子裏的披風,墮馬髻上斜插一支赤金花鈿釵子,流蘇上的珠子直垂到耳畔。白淨的鵝蛋臉上,一雙明亮的大眼顧盼生輝。

好一個美人兒!番己冷眼看向姬燮,分明看見他眼中掠過一縷驚豔之色。旁邊的孟薑大約小一些,十四五歲的樣子,也是清麗可人;莒嬴圓圓臉,一派溫婉可愛的派頭。至於三人姿色,論起來還是紀薑更勝一籌。

寒冬時節,大雪紛飛,鎬金王城銀裝素裹,在蛋清色的天空映襯下,格外顯得莊重雍容。你若這時問王宮中的任何一個人,哪裏最暖?人們都會首推紀薑所在的秋寥宮。

這位新晉的次妃似乎十分得寵。整個冬天,周夷王姬燮除了上朝和處理國政之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和紀薑呆在一起。別說是其他媵妾,就是王後番己也甚少能見到他的麵。

冬雪初晴,番己經過禦花園,沒承想裏頭的梅樹都已經開花了。緋色的是紅梅,襯著冰天雪地的一片白色的背景,十分地嬌豔動人。再看另一側的白梅,也有些許開花的,隻是並不顯眼。

番己本想回宮的,見到梅花忽地來了賞玩之興,一步步向梅林深處走去。獳羊姒怕她受凍,勸道:“娘娘若喜歡,不如折幾枝回去插在鬲中,也是一樣的。”

番己搖搖頭:“它們在這園中花開正盛,何必陪我一起幽禁於冷宮深室?”

她伸手撫著那白梅的花瓣,素白勝雪,當中有一縷青色抹過。不由想起從前在公子府中,也曾和姬燮一起賞過冬梅。當時在那株白梅樹下,姬燮親自摘下一朵白梅插於她的鬢邊------

正想得出神,忽聽梅林深處傳來一男一女的調笑聲:

“表哥,你看這緋色的梅花真好看!你與我折一枝好不好?”

“好!這紅梅最襯表妹你今天穿的緋色錦袍了。”

不用看也知道,整個王宮能互相以表兄妹相稱的,便隻有紀薑與姬燮了。番己的撚著花瓣的手指變得冰涼,俱往矣!夫妻恩愛早已成為往事,如今物是人非,徒惹人笑罷了。

她轉過身,低聲說了一句:“回宮!”

裏頭的聲音顯然獳羊姒也聽見了,她忿忿不平地說:“娘娘,您是後宮之主,憑什麼對她紀薑退避三舍?要回避也是她回避呀?依我說,娘娘您也太好脾氣了,慣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對大王都敢沒上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