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無處排遣的悲傷(1 / 2)

那芝蘭玉樹般的男子躬身扶起召己,柔聲道:“夫人,我並未怪你,也怨我沒有事先探知你意,是我疏忽了。好了,小妹入宮了嗎?”

“才剛宮裏來人,接她入東宮去了,夫君不必擔心。”召己這才拉過孟己:“來,見過夫君。”

孟己的臉已紅到了耳朵根,滿麵羞澀地施了一個禮,心跳得厲害。沒想召伯虎隻是淡淡說了一聲:“你與夫人是姐妹,在家中也不必拘禮。”

淺淺淡淡,客客氣氣,卻又透著一份疏遠。就這樣嗎?孟己有些失落。

衛和歸心似箭,頭天得到周夷王的允許,第二天便啟程歸國了。因實在是太過匆忙,來送行的人並不多,可是卻足夠份量。

這一年來同臥同起,一同練功比箭,自己忘記完成召少傅的功課,每次都靠衛和幫自己打“小抄”,太子如何舍得這個死黨發小?可是衛和畢竟是衛侯最得寵的小公子,他的根在朝歌不在鎬京,再怎麼舍不得也是無用的。姬胡既覺得難過,又有些氣憤,早知他早晚要走,就不跟他走這麼近了!

衛和何等乖覺,見太子臉色不好,還不忘打趣道:“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因為身邊有了小表姐,耗費了些精力?”

姬胡撲哧一笑,捶了他一拳:“什麼呀?那是父王指派來伺候的,又是舅舅家的女兒,我能怎麼著呀?”照他的意思,女人都太麻煩了,一個都不想要。可偏偏少己是母後娘家的女兒,他不能拒絕,還得好好待著人家,真真煩死了!他忽然對父王的處境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意味,或許他也本不願娶那麼多女人的吧?唉!

他甩甩頭,撇開這些煩人的念頭,問衛和:“你呢?以後還會來鎬京嗎?”

“來,當然得來!將來,你為君,我為臣,隻要太子殿下一聲令下,我衛和披甲戴胄,決無二話!殿下是儲君,大周天下的王,我衛國也是你的屬地,我衛和永遠是您的臣子。”

衛和小臉繃得緊緊的,姬胡頗有幾分感動:“好,咱們就說好了,一輩子都做好朋友!”

那邊廂,召伯虎也正在齊薑的馬車簾帷外話別。隻聽一個清亮的女聲從車內傳來:“妾留居鎬京數年,多蒙王後與召國公多方照顧,妾感銘於內。”

提及番己,召伯虎也是麵露悲色,辭謝道:“夫人言重了。子何兄與大周社稷出力甚多,照拂夫人是應該的。此番前去,夫人一家夫妻父女重聚,也是上天所給的福份,虎何功之有?”

一聲歎息傳來,車內女子感慨良多:“妾與王後一麵之緣,卻得其賜予良緣,讓妾終身有靠,不至孤萎於深宮內宛。說起來,王後離世,妾也不得拜謁靈前,實在是------”

“王後慈悲,恩澤廣布四海,豈惟夫人哉?”召伯虎還待再說,忽聽一聲稚嫩的孩童哭泣聲響起,隻得匆匆結束談話。

召伯虎舉目四顧,終於在道旁一棵老樹下看到一個不羈的背影。依舊是披發抹額,左衽革靴,儼然一個戎族少年的打扮。多友自從被開除出衛國公族名籍之後,便“破罐子破摔”了,不僅改了隗姓,還一直做胡人打扮,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一半戎狄血統似的。喵喵尒説

召伯虎苦笑一聲,緩步踏過半枯的草叢,走到隗多友身後,故意清了清嗓子,可惜人家依舊巋然不動。召伯虎隻好主動叫了聲:“子良,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你真的------不願再看我一眼了嗎?”

多友的肩膀顫了顫,依舊沒有轉過臉。召伯虎隻好繼續道歉:“這幾天我派人往館驛送東西給你,你不肯收。我親自上門求見,你也避而不見。那件事的確是我做錯了,我也反複致歉了,你要怎樣才肯寬宥於我?”

看著眼前的肩膀再次顫抖,卻依舊沒有回頭的意思,召伯虎急了:“少己已遵王命送入東宮服侍太子,我也收了孟己為媵,你還待怎樣啊?難不成操心你娶妻的事還成了罪孽了?”

“哈哈哈------”一陣猛烈的笑聲差點沒把召伯虎的耳朵震聾,正發怔呢,隗多友轉過臉,大笑不止,一邊笑一邊指著他說:“你收妻妹為媵,那你可欠我一個老婆了!說,什麼時候賠給我?”

召伯虎這才反應過來,又氣又喜,掄起拳頭準備砸過去,卻隻輕輕落在對方胳膊上:“原來你早就不氣我了!怎不早說?害得我這般出醜?哪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說,我說,”隗多友假意討饒道:“本來是很氣的,但想到你也是好心,就不生氣了。說實在的,有人關心自己的感覺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