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 沙漠苦涉(1 / 2)

和談既有了意向,隗多友便該返國了。來時經過孤竹國的那條路線是不能走了,若是向東直行,經過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場便可直入衛國北界,可那偏偏是隗戎部的草場,也走不通。那麼便隻剩下一條路可行,向東南方向經過一片沙漠從西北境歸國。這片沙漠麵積不小,若是一切順利的話也得至少跋涉兩三天才能穿過。

隗多友的準備還算充分,他將棗紅馬的蹄子包好,以防被滾燙的沙礫所傷,又裝了滿滿一大革囊的清水,這才向著茫茫戈壁進發。

走了約摸半日,正值初夏,陽光熾烈,整個沙漠熱氣蒸騰,隗多友擦了擦額上的汗,取下腰間的小水袋正要補充些水份。忽聽前方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駝鈴聲,隗多友抬頭看去,不知何時從沙丘另一邊翻過一隻駱駝,已緩步踱至眼前。

駱駝上那人全身罩在一件黑色大鬥篷裏,麵上蒙著黑紗,隻露出了兩隻眼睛。隗多友見他裝束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人在隗多友麵前停住,打量了他一陣,突然問道:“可是衛使隗將軍?”

也不知是哪裏的口音,字字說得極為生硬。隗多友點了點頭,問道:“閣下是哪一位?”

那人並不說話,催著駱駝前行。隗多友暗自疑惑,斜眼看時,那人的鬥篷居然像風帆一樣鼓了起來,似乎是伸直了手臂對著自己。隗多友心中一動,身子猛地後仰,緊靠在馬背之上,右手順勢將負於馬鞍上的大黃弓取了下來。

隻聽“嗖”的一聲,一支狼牙箭貼麵而過,隻差寸許便射到隗多友。那人眼見一擊不中,料知無法得手,便跳下駱駝做逃跑狀。隗多友正彎弓搭箭,準備等他稍走遠些便一箭發出,不料此人殺了個回馬槍,向著隗多友的馬鞍猛得一撲。隻聽“哧”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被割破了,接著是“嘩嘩”的水流聲。

壞了,隗多友暗叫不好,一定是裝水的革囊被他割破了。那人趁隗多友分神之機,轉身便逃。隗多友冷冷看著那人的背影,左手撐開弓弦,將箭矢搭上,眯著雙眼,瞄得準了,拇指一鬆------不遠處,那人搖晃了幾下,終於仆倒在地。

隗多友一步步走近,那人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死了。隗多友看得真切,方才一箭正射中那人的背部,絕無可能立時致其死命,他躺著不動,多半是想麻痹自己,以做最後一拚,是以始終不敢大意。

到了近前,那人仍是毫無動靜。隗多友用天月劍頂著他的頭部,右腳一勾,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那人的胸前赫然插著一把匕首,深及左胸數寸,地上淌了一灘鮮血。

隗多友益發詫異,此人下手行刺自己,事既不成,先是紮破水囊,然後立刻自盡,手段之狠辣,行事之利落,計劃之周詳,絕非倉猝間所能為之,一定預先準備得相當妥當。究竟是誰與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必欲除之而後快?

他默然良久,伸手扯下了那人臉上的麵巾,一下愣住了:那人顴骨高聳,鼻翼極寬,皮膚黝黑粗糙,胡須卷曲濃密------竟是一副戎狄勇士的模樣。心想:莫非是無終相與王弟巴圖派來行刺於我,意圖阻止和談?又或者是隗奴派人於暗處一直窺視我的動靜,伺機動手?甚至是孤竹王子貼多爾的手下,要報斷臂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