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 先王遺詔(1 / 2)

內侍賈趕緊小步趨前跪伏在地,一連聲謝罪:“臣奉旨前往萱寧宮辦差,未及向大王複命,死罪死罪!”

“萱寧宮那邊------孤是說司馬大人可好?”姬胡假作平靜地問,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有些揪緊。

“子良將軍一切安好,已取了腳鐐,送往區廬獨住幾日,便可來向大王謝恩了。”

“哦!那就好。”姬胡有些如釋重負,忽而瞟了一眼那個披頭散發的女子,眉目身形似有些熟悉,問道:“此女子為何人?”

“她麼------”內侍賈目光有些閃爍:“她就是太後娘娘的貼身侍女,名叫叔妘的。”

“什麼?”姬胡大吃一驚:“萱寧宮竟然有幸存之宮人?還是嫡後的貼身侍女?”

“啊------是的,大王真乃好記性!”內侍賈根本不敢抬頭,心中如打鼓一般——慌得一匹-----

姬胡何等聰慧,略一思忖便知此中梗概,上前一步低聲喝問道:“孤記得那個胡太醫一直言之鑿鑿,說嫡後染疫,藥石難救。怎麼她的貼身侍女反倒沒事?還有,宮中所有染疫宮人都挺不過五日,怎的嫡後卻拖了大半個月都不止?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這個奴才也不知道哇!胡太醫已死,其因不明啊!”內侍賈不住地叩首道。

“說!”姬胡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厲聲喝問道:“嫡後到底得的是什麼病?不說實話,以欺君罪論處!”

內侍賈眼珠子嘀溜轉了一圈,心裏盤算定了:反正周王恨毒了鄂姞,定不會為了此事而真的記恨自己,何況自己還有------他摸了摸胸口衣襟內,那份帛書還在,於是,硬了硬心,麻著膽子承認了:“大王,奴才見那女人一直掣肘大王,便讓胡太醫在她的藥裏下了銀杏之毒。奴才自知罪孽深重,還望大王看在奴才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奴才吧!”

說完,便叩頭如搗蒜一般。姬胡眯縫著眼睛看著他,隱隱覺得似乎哪裏不對。似內侍賈這般在宮中浸淫多年的老內侍,早就活成精了,左右逢源,明哲保身才是王道。他怎麼就這麼大膽呢?一定是有所倚仗才對。他忽然想起一個在宮中隱隱綽綽聽說過的傳聞。

“王城令!”

“奴才在!”

“嫡後是先王冊封過的正宮夫人,你竟敢勾結太醫私行毒殺,當處淩遲!”

聽到最後兩個字,內侍賈有如當頭一個霹靂,渾身顫抖著,扯著嗓子求饒道:“大王,不是的。奴才不是擅自行事,奴才是奉先王遺詔而行的。”

果然,性命有危,什麼都是次要的。姬胡冷笑一聲,伸出一隻手掌:“拿來!”

內侍賈“嘩”地一聲撕開衣襟,小心翼翼地從破裂的夾層中抽出一份帛書,抖抖索索舉過頭頂:“先王臨終之時,憂心鄂氏將來對大王不利,雖托孤於召公。可此等陰鄙之事,似召公這等正人君子不屑而為,便將此詔交於奴才。明言若鄂氏有不軌之行,便可憑此將此女除去,務求內宮安寧!”

姬胡取過帛書,掃過一眼,的確是先父夷王的筆跡,心中不由一酸。畢竟父子連心,想父王纏綿病榻之時,還在費心替自己這個兒子籌謀,豈能不感傷心痛?可此事該當如何------

他正色問內侍賈道:“此遺詔在太府可有備份存檔?”

“什麼?太府備份存檔?”內侍賈主領內宮多年,霎時便明白了姬胡之意。周王的詔令發下,一般都會在太府抄謄一份備案,以備將來檢索。自己奉的是密詔,何為密詔?不宜宣之與眾之陰私事也。如何會有備份待查?若鄂姞之事將來事發,自己------

想此,他不由背脊發冷,麵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姬胡將帛書收入袖中,淡淡說道:“既如此,此詔你留之無益,便由孤王收著了。”

內侍賈如臨大赦,跪伏泣道:“謝大王------”

姬胡離去,內侍賈心亂如麻,草草將叔妘交給太醫署調用,便匆匆回到自己的住處。徒弟祁仲扶他在炕席上躺下,輕聲勸道:“師父,您還擔心什麼?看天子的樣子,顯是默許此事了!”

“你還年輕,懂得什麼?”內侍賈長歎道:“我今日才明白先王之深意。他給我留下密詔,鼓勵我大膽行事。可他明明知道,密詔無太府存檔備份,將來若事發,我若拿出密詔保命,定是矯詔之罪;若不拿出來,則毒殺太後之罪便是我一人擔了。他這是要利用我為他兒子執掌王權而掃清後宮之障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