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發表動人心魄的動員令,多友從腰間拔出黑乎乎的天月劍,一指圓月:“兒郎們,跟著我去奪回南宮門!”
他信任自己帶出來的武士,武士們也同樣信任他。一群勇士在叮當作響的兵器撞擊聲中向南宮門的方向進發了。
顧不上這一路遇上的殺戮慘象,戰馬的蹄子與戰士的靴底都沾滿了淋漓的鮮血,姬多友帶著一路彙集的近百名王城衛士在濃濃夜色中趕到了南宮門之下。
鎬京王宮的宮牆高大厚實,分為兩層,是為內城和外廊城。每個方向上都有三座城門,除了內城正對王宮的四座門之外,其餘八座都是外廊門。這八座門各與一條貫穿城內外的大街相連,大街上用碎石鋪路,最窄的路段也可並排奔馳兩輛四匹馬拉的馬車,可謂是交通便捷四通八達。
姬多友的目標是奪取南宮門,因為這裏有護城河吊橋而成為封閉王宮後唯一的內外聯結通道。那些獫狁探子人數不會很多,目的在於放火製造王宮的混亂,借機攻入大殿,不利於周天子。而今天子既已出宮,這些人必不敢在宮中久留,一定會在南宮門叛軍的接應配合下趁亂出宮。隻要拿下這些人,就大勢已定了。
南宮門大門緊鎖城牆上燈火通明,卻不見有一名兵士站崗。姬多友心中驚疑不定,吩咐手下登上城牆偵查一番。兩名兵士沿著台階奮勇而上,當他們爬到一半時忽然自城牆上射下幾支箭來,兵士們慘叫著跌落下來。接著一聲鼓噪聲起,城牆上挑起無數燈籠火把,埋伏在上麵的大群士兵們大聲鼓噪著:“姬多友早降!”
看來是走漏了消息,這些叛軍早有準備。姬多友天月劍一指牆頭,厲聲道:“莫非你等已將那些獫狁探子放出宮外去了?”
多友頭頂上有一人說話:“子良將軍,你大勢已去還是識時務為妙吧?”
此人正是南宮門令施公蕩,他張弓搭箭瞄準了姬多友說:“如果你不投降,這裏會有無數的飛箭把你射成刺蝟!”
姬多友大笑道:“大勢已去?哈哈哈,施將軍,饒你一肚子好謀算,卻中了獫狁人的奸計是也!”
“此話怎講?”施公蕩冷冷問道。
“那些獫狁人定是對你說,大王已身遭不測,大事已成。將軍你替他們擋得一擋,將來定是扶立新王第一功臣,裂土封疆指日可待也?是也不是?”
被姬多友一語道破,施公蕩頗有些磨不開麵子,低聲罵了一聲,便鬆開弓弦一箭射去。多友一劍將箭斬落,喝道:“兒郎們組成魚鱗盾陣!”
手下的兵士們都知道敵眾我寡,且對方占有居高臨下之地勢,己方身陷險境,此刻反而各個都置生死於度外,整齊劃一地彼此靠攏將手裏的木盾牌舉過頭頂,像一條魚鱗緊密的大魚般護住全身。
見他們已有準備,施公蕩反而不著急了,不緊不慢地問道:“你且說說,獫狁人怎麼騙咱們了?”
“很簡單,”多友一字一頓道:“大王在宮中火起之時,已逃離大殿,目下已不在宮中。白龍魚服,化於這鎬京王城之內。待內亂平息,大王回鸞之時,爾等亂臣賊子必將被夷滅九族!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施公蕩身後的眾兵士都麵麵相覷,人人麵露驚惶之色。誰都知道舉兵謀反是夷族的大罪,若不是被逼到了牆角,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誰敢做這樣的事?可若真如姬多友所說,這------可是大禍臨頭了!
施公蕩感覺到了下屬們的情緒波動,馬上喝道:“弟兄們,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是在說謊賺取宮門呢!咱們事已做了,再沒有回頭路可走,隻能一條道到黑,跟他們拚了!放箭!”
瞬間無數支箭自城頭射下,姬多友猛一躍跳進門洞裏麵,沿著台階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奪取南宮門!
叛軍們沒想到姬多友身手如此敏捷,竟然頂著無數的長矛和箭頭硬衝上來,而且速度還這麼快!一時間有些慌亂了,隻有施公蕩怒喝一聲後那些弓箭手才匆忙射出第二波箭來。
姬多友把手裏的天月劍舞得如風車一般,朝他射過來的箭矢全都被擋飛。他幾下子便跳到台階邊緣,幾十支長矛齊刷刷地刺過來,多友奮力舉劍向斜上方一削,幾十支長矛的槍頭都被削落,變成了幾十根燒火棍。
站在前麵的叛軍士兵們發一聲喊反身就逃,弄得他們身後的同夥們也亂了手腳,箭也不敢放,隊也站不齊。城下的宮城衛士們也跟著多友衝上城牆肉搏,一時間城牆上一片大亂,四五百名叛軍被一百人衝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