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 肖母嬤嬤(1 / 2)

等等,國公府二公子的妾室,姬胡忽然想起,隱約聽說廢王子姬皙的棄妻嫁周公府二公子為妾室,仿佛也是媯姓,不會就是這個遂媯吧?他摸了摸下巴,輕聲問道:“這個遂媯,以前可曾嫁過別的什麼人?”

來了,終於還是來了!周公定在心裏暗暗叫苦,作為一名尚未親政的天子,雖與朝臣打的交道不是太多,但他早已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少年天子感知超人,遇事每每能夠舉一反三。遂媯的過往怕是瞞他不住,既如此,不若一開始便竹筒倒豆子交代個清清楚楚。

想明白後,他馬上提袍下拜,口稱請罪道:“請大王恕罪,此女正是逆王子姬皙之棄婦,後被我那不成器的次子納為妾室。她本出自陳國公室,乃陳君之嫡姐,其母出自遂地,故稱遂媯是也。”

“那如何能行?”姬胡一拳砸在青銅大案上:“姬皙主謀行刺於孤,已被定謀逆重罪,先王念在骨肉相連的麵上,未曾推罪於其妻兒。如今,此婦如何能登堂入室,出入宮禁?國公爺莫不是老糊塗了?”

這最後一句話說得十分重,周公定眯了眼,不住叩首道:“大王,並非老臣不明白此中利害關係。然在豐京行宮之時,三王子十分不習慣,換了好幾撥養嬤嬤竟無一人能得殿下青睞。老臣無奈,隻得請殿下到府中暫居一時,不想殿下一見到遂媯,便拉著她不肯放手,死活非要留她在身邊。遂媯本已誕下一女,剛剛出齒,也是離不得娘的時候。老臣實在是無奈,這才命犬子出妾,送遂媯入行宮陪侍三王子。”

他還待再說,忽然姬慈張開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住扯著姬胡的袖子哽咽著:“王--------兄,我------要媯嬤嬤,我隻要媯------嬤嬤。娘沒了,東兒姑姑也------王兄,我隻有媯嬤嬤了------”

聽著姬慈一聲聲呼喚著黃嬴與東兒,姬胡的心在發顫。黃嬴之死,他身為天子沒能護住姬慈的生母;而這一回,東兒又死於宮疫之中,連個屍骨都沒處尋。他已經萬般對不住自己的弟弟了,如何還能不滿足他這唯一的一個心願呢?

在姬慈的哭鬧與乞求之中,周厲王不得不做出妥協了。他長歎一聲,吩咐祁仲:“既如此,且容孤見見這個遂媯,再做定奪如何?”他打定主意,如果此女果然目中帶戾,那麼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他在弟弟身畔,養虎為患。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來歲,體態略顯豐腴的女子輕步跟在祁仲後頭步入殿廳,也不待姬胡問話,當頭便跪在了殿中,倒頭納拜:“罪婦遂媯參見大王——”

“你口稱罪婦,可知自己罪在何處?”姬胡故意這般問她。

遂媯低首答曰:“稟大王,婚姻大事,妾不得自專。稟父兄之命嫁於逆王子姬皙,不想他懼罪逃齊,在東海之濱停妻再娶,留妾母子在鎬京苦熬歲月。逆皙之罪,先王與大王都不曾推罪及族,妾母子感激不盡。然妾之過錯,在於未能守節,以至於與長子反目,一身漂零無所依靠,都是妾的過錯。”

她講的情真意切,語帶顫音,便是作假也是帶有幾分真意的了。姬胡略一思忖,的確如此,早在逆王子皙逃離鎬京之時,便斬斷了夫妻情分,遂媯又再次嫁周二為妾,又生下一女。如此說來,男婚女嫁,二人早已是各不相幹,自己也不好再揪著這段早已作古的姻緣不放。

“夫妻之情可斷,可父子骨肉親情又如何斷得了?”姬胡冷冷說道:“聽說你與逆皙生有二子,他們現在何處?”

“長子伯顏,現為相府舍人;次子仲文嘛,”遂媯瞟了一眼立於一旁的周公定:“留在了周公府中為門吏。”m.X520xs.Com

“是的,大王。”周公定嗬嗬一笑,插話道:“聞聽伯顏十分得力,大亂之夜曾經力護召公適子,斬殺賊人,頗得子穆信重。至於仲文嘛,還小,待他在臣府中多多曆練,學些迎來送往之道,再圖將來。”

逆皙長子能在召伯虎麾下聽用,莫非他們真的已放下生父之死了?姬胡又瞟了一眼案階下跪著的遂媯,因為答話的緣故,這女子正半抬著頭,目光隻盯著案階上鋪著的朱紅氈。他忽然覺得此女有些眼熟,雖然已褪盡韶華,臉上滿是歲月打磨的痕跡,可依然不難看出,年輕時當是個難得的美人。難怪得能入周二之眼,頂著難聽的名聲納為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