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六 拜年(1 / 2)

今年的賞賜並不比往年少,可無論是門客舍人們,還是上門拜年的賓客都敏銳地感覺到相府的新年似乎不及往年熱鬧。究竟是少了什麼,一時也說不上來。

正月初一是元日,一大早召伯虎便去宮裏謝恩叩歲了。幸好周王未成婚,否則國公夫人也免不了得入宮給王後娘娘賀歲,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待召伯虎從宮中回來,正見召己坐在廊下的長榻上半躺著吩咐分發銅幣。

辛苦一年,相府裏所有的管事,婆子,媳婦,還有一眾丫環俱有紅包賞錢,這些幾枚一串的銅幣是給孩童們預備的。召伯虎站在一旁,眼看著幾簍子銅幣和點心,果子一一賞了下去。園子裏銀裝素裹,好些小丫頭和童兒在奔跑玩鬧,滾起一個個雪團互相丟著,歡笑聲陣陣。

整日政事纏繞,難得這般偷得浮生半日閑,召伯虎微微笑著,輕步上前攏了攏妻子身上的狐裘大氅,柔聲問道:“雪還未化,你出來做甚?小心寒氣撲著,又咳個不停。”

寥寥幾句,滿是夫妻間的關切之意。召己難得地露出笑容,雙頰現出不自然的紅暈:“整天在藥氣薰天的屋裏泡著,吐出的氣都泛著藥味,也想出來看看雪,透透氣。”

“也是,”召伯虎不再勸了:“隻別太久了。”

密叔打破了夫妻間這份難得的歲月靜好:“相爺,夫人,有客來了!”

召伯虎頗為不耐煩:“就說我入宮謝恩未歸,今天的客人都由你們兄弟負責接待了,我不見客。”

“這------是王城司馬大人。”

“子良來了?”召伯虎喜不自禁:“還以為這小子把我給忘了呢!快請入後院書房。”

姬多友一踏入內院,便聽得一陣朗朗笑聲,召伯虎布衣散發,從竹林小徑悠悠走來,比平日裏更是多了一份消閑灑脫,全不似往日正襟危坐的樣子。

“如此散漫,叫人看見,豈不叫人笑話你召子穆毫無王朝國相之風範?”姬多友打趣道。

“此乃我府。”召伯虎一副為政者的自信:“走,進去說話。”

一路走來,過了竹林便見一片楊柳圍起的三座板屋,前頭一座頂簷落滿白雪的茅亭,裏頭的石案上一尊煮茶的銅爐,正悠悠然蒸騰出一片異香。

姬多友拍掌讚道:“不愧是鎬京才子,內書院簡潔舒適,有品味呀!”

召伯虎笑道:“這裏偏僻,我受不得外院的聒噪,心煩意亂時便來這躲個清淨罷了!”

“怎麼?嫂夫人的病還未痊愈嗎?”姬多友關切地問道。

“心病還需心藥醫,且看看時日漸長,她也應該釋懷淡忘了吧?”召伯虎語中透出一陣悲涼。

姬多友頗覺內疚:“說起來,我也覺愧疚,若非我的事,二夫人過身之時也不至於身邊無人了。”

“於你何幹?”召伯虎佯作生氣狀:“再說我可就真的生氣了!”

姬多友悻悻,目光落到了石案上的棋局上:“噫!這是一局殘棋。”

“閑來無事,自弈而已。子良有興趣嗎?”召伯虎笑著問。

多友猛地搖頭:“我乃一介粗人武夫,哪裏會這些精細玩藝兒?不過,有一個人,聽說善於此道,號稱中原聖手的,子穆有機緣可以會會。”

不料召伯虎聞言麵色一沉:“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他入鎬京不過寥寥數月,便儼然成了天子近臣,庶民救星。你說的是他吧?”

“啊,原來你知道?”姬多友直來直去:“榮夷其人,現在可不得了。瘟疫散去,他便關了鳳鳴醫館,如今依舊住在長街西側那個最偏冷的巷子裏。原先那巷子裏的枯枝敗葉都堆得有幾寸厚,而今------連巷子兩邊都踩得不長草了。真是,嘖嘖!當年在朝歌之時,他也沒這麼風光過!”

“羨慕了?”召伯虎微乜著眼諷道:“你怎麼跑我這兒來了?怎不去榮家拜年呢?”

多友知道他不是真的泛酸,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臂:“說什麼呢?他那裏我讓獳羊服遞過名刺了,算是拜會過了。我這一囫圇人還不是來燒你這相府的熱灶了?有求於你,不得不低頭哇!”

“何事?”召伯虎身體前傾,做了一個著意傾聽的姿勢。他知道多友的個性,若不是真有難事,是不會向自己開口的。

“我------”看著好友期待的眼神,姬多友舔了舔唇:“我想調回邊關去!哪怕做個小卒也好。”

召伯虎目光一閃,緩緩說道:“鳳非梧桐不棲,虎非深山不嘯,你是鳳是虎,怎麼能給人守一輩子門呢?鎬京也好,宮城也罷,都乃是非之地,的確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再好的劍長久不用也會鏽,說說你想去哪裏?”WwWx520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