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 魯紀聯姻(1 / 2)

軺車進入王城南門,召伯虎率領著一班職司邦交的行人署大吏,在白玉鋪地的寬闊車馬場彬彬有禮地迎接了諸侯們。

召伯虎雖年輕,當此重大日子,一向端穆的臉上也滿是春陽和煦之風,對著諸侯們一一拱手略事寒暄,又一一伸手做請:“群臣已集於正殿,正欲一睹諸侯封君之風采。”

當輪到子弗父何時,召伯虎臉上才露出真意的關切與欣喜,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何兄,何時來的?便是沒空來家裏,也該打發人遞個名刺才是。”

多年未見,子弗父何身板依舊挺拔,隻是鬢角略添了幾許斑白。召伯虎如此說,他頓覺有些愧然,拱手謝道:“本該登門拜望的,隻是想著子穆兄政務繁忙,不忍添亂而已。大典過後,定當登門謝罪。”

“你我相交,何虛顧忌此等虛禮?請公子先行。”

子弗父何肅穆的臉上第一次悠然展開笑顏:“子穆兄糊塗了,該虞公先請的。”WwWx520xs.com

依著九賓之禮,每迎每送都要三讓三辭而後行。故此,這一行十餘名諸侯,依次讓來,本是題中應有之意,並非全然虛禮。諸侯們來到正殿前,按公侯伯子之爵位排成三排,對著巍巍如天下宮闕的鎬京王宮正殿深深一躬,這才沿著丹墀魚貫而上。

丹墀者,紅漆所塗之殿前石階也。在西周時代,物力維艱,殿前石階本是青色石條鋪就,未免太過於灰暗沉重,故此塗紅以示吉慶。到了後世,國家富裕了,統一的大王朝皆用精心遴選的上等白玉來鋪正殿石階,若塗抹紅漆,未免太過於暴殄天物。這才有了上等紅氈鋪上,比起紅漆更顯富麗堂皇。此風沿襲後世,才有紅地毯的國禮。這是後話了。

諸侯們踏上丹墀之階,雖是目不斜視,卻也一眼掃清了殿前整個情形。王城護軍清一色的紅色衣甲青銅斧鉞,肅立於丹墀兩廂,如同紅彤彤的胡楊樹林,凜凜威勢確是天下唯一。諸侯們各在國中整兵,自然能看出這些禮儀兵器都是貨真價實的銅料,上得戰場雖顯笨拙,單人撲殺卻堪稱威力無窮。僅是那一口口三十六斤重,九尺九寸長的青銅大斧,任你鋒利劍器,也難擋其猛砍橫掃之力。

驀然之間,諸侯們頓覺背上一陣寒意。

經過殿口平台代表天下九州的九隻大鼎,是高闊各有兩丈許的正殿正門。

此刻正門大開,一道三丈六尺寬的厚厚紅氈直達大殿深處王台之前,紅氈兩廂是整肅而立的大周臣子。遙遙望去,黑紅沉沉,深遂肅穆之象,不得不讓人驀然閃出“此真天子廟堂也”的感歎。

瞬息之間,大鍾轟鳴九響,宏大祥和的樂聲頓時彌漫了高闊雄峻的殿堂。樂聲彌漫之中,殿中迭次飛出司儀大臣與傳聲吏員的一波波聲浪:“天子臨朝——天子臨朝——”

接著又是一波波聲浪奔湧而來:“諸侯覲見——諸侯覲見——”

諸侯們在殿口對著沉沉王台深深一躬,舉步踏進了這座俯瞰天下的宮殿。

紅氈甬道將及一半,諸侯們清楚地看見了周厲王姬胡正從一道橫闊三丈六尺的紅玉屏後大步走了出來——天平冠,大朝服,冠帶整肅,步履從容。雖不過弱冠少年,但舉手投足間雍容垂範,分明一派王者氣象。

按常理規製,春季大朝會上,四方諸侯謁見完周天子之後,便會在內侍的指引下前往偏殿休憩一個時辰,等待午時的天子賜宴。

散朝已畢,偏殿大廳內,諸侯們或坐或立,相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以打發這無聊的時光,也為自己解解乏。

“虞公,怎的我等在此處等候良久,亦不見周召二公前來招待一二?”有幾人圍著虞公問道。因新虢公守喪不便前來,宋公嘛------由於可以想見的原因已是數年不曾親來朝見,本來不怎麼出眾的虞公反而成了眾諸侯之首。有什麼事大家都會先問他。

“這個嘛,”虞公自然不想在眾諸侯麵前暴露出自己與王室關係平平的短處,含糊答道:“可能是天子另有吩咐吧!”

“你們發現沒有?天子今日臉色不愉,是不是對我等的貢物不甚滿意?”

“嗨!你們把堂堂周天子看成何等樣人了?”虞公這下倒抓住了準頭,滿有把握地答曰:“你們且看看這大廳內的諸侯們,來了幾個?不過三分之一耳。天子能高興?”

有人張目看了看略顯空蕩的廳堂,點點頭,忽地將矛頭對準了隨侯:“你看看你們江漢,就來了權羅鄧還有你這麼廖廖數人,天子這般九賓大禮三請四請的,怎麼你們恁地不識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