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四 摻假的餅金(1 / 2)

“如此,師父這是答應與棠氏結盟了?”

“不答應能行麼?”榮夷霍然站起,問道:“我且問你,以你再加上南林社之實力,能壟斷整個即墨的鹽市麼?”

猗恭十分肯定地答曰:“不能。吾到即墨才知,此處鹽市如汪洋大海,氣吞山河,以咱們在關中掃鹵的那點子家底,欲壟斷整個鹽市,有如蚍蜉撼樹,癡心妄想。”

“既如此,咱們便隻能打蛇打七寸,著力控製即墨與鄂國之間的商路。明白嗎?”

“如何控製這條商路,請師父明示。”猗恭有些吃不準。與控製整個即墨鹽市相比,通往鄂國的鹽業銷量的確隻能算得一小塊,以南林社的實力尚能支撐。隻是如何控製?自家鹽店不銷,他也可向別家買鹽哪------

“鄂國駐守即墨的鹽商是誰?你可有結交?”榮夷抬眼看了一下二弟子,目光專注,暗有微壓。

猗恭微紅了臉,拱手道:“是鄂侯馭方的一個堂弟,名曰鄂雲的。遵師父的指示,我店也與其有過一兩回大宗精鹽買賣,有些交易往來。”

“他與其他鹽社,比如棠氏也有過交易麼?”榮夷追問道。

“那是自然。”猗恭不假思索道:“從前,他一直從棠氏進貨的多。但因我店初開,為立足此地,價錢略低半成,所以這幾回便在我店進貨的多。可是,”他抬眼瞟了瞟師父的臉色:“若是斷了貨源,徒兒不敢保證其他鹽商會不會銷貨給他,棠氏亦是如此。”

“哈哈哈------”榮夷忽然大笑:“你呀!為師豈會讓你做那愚蠢之事?來,鄂雲來你處買鹽時所付之餅金還有麼?拿來!”

“有的,徒兒這便去取。”

不一會兒,猗恭拿著一塊餅金回來了,恭敬地舉過頭頂遞給師父。榮夷接過一細看,這金餅上的圓形印記內刻有“鄂”字,當是鄂氏造金無疑了。接著,他從懷中掏出另一塊金餅,將兩塊一齊遞給猗恭道:“這是我從鎬金帶來的餅金,你且掂掂看。”

猗恭左右手分別一拈,遲疑道:“似乎師父帶來的這塊餅金更重些。隻是-------各國各氏的造金形製大小略有不同,光憑些許重量差,似乎不能說明什麼。”

榮夷拿回兩塊餅金,瞪了他一眼,指指門外:“如此,你且跟我來。”

二人來到庭院中,古時房屋木質結構多,院中的大水缸是必備的防火設施。榮夷看了看那隻半人高的陶水缸,裏頭的水清澈見底,顯是剛換的,吩咐道:“取一袋精鹽來。”

猗恭一揮手,早有仆役扛來一包約二十斤的精鹽。榮夷解開紮袋的麻繩,將整整一袋精鹽倒了進去,又攪了攪,直到水色重又澄清,這才抬眼叮囑道:“你且看清楚了。”

他一鬆手,一左一右兩塊餅金“咕咚咚”落入缸水之中。榮夷自己帶來的那塊鎬京餅金沒有片刻遲疑,直愣愣沉到了缸底;而另一塊鄂氏金餅,先是一路沉到了缸腰的位置,便再也沉不下去,在那裏一浮一沉一上一下地漂著,沉不下去也浮不上來,就這麼不死不活地呆著。

“這-------”猗恭看得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師父,鄂氏這餅金定是摻了假。”

“且等一等。”榮夷卷起袖子,將兩塊餅金撈起:“這隻是懷疑耳。且看看裏頭究竟如何吧。”

他將鄂氏金餅置於地上,一腳踩住邊緣,取出腰間長劍道:“此為天子所賜寶劍,削鐵如泥,你看!”一劍劈下,隻聽得一陣脆響,餅金從中裂為兩半。隻見正中間隱約現出一團黑乎乎的物事,猗恭拾起細看,果然此餅金為輪狀,周圍一大圈為銅,中間核心處則鑲的是鐵。銅包鐵於正中,等閑根本覺察不出。

“好個鄂雲,竟然以摻假的餅金騙得我萬斤精鹽!我這便找他算帳去!”猗恭勃然大怒,攘臂欲出,卻被榮夷攔下:“你以為,這是一個鄂雲就能辦到的事嗎?”

“師父此言何意?”猗恭知道師父必有深意,決意問個清楚。

“要製作如此一塊摻假的餅金,再打上‘鄂’字印號,中間要經過多少道工序?什麼樣的人才有權利把控如此複雜的過程?你好好想想吧。”榮夷淡淡說道。

猗恭皺眉思索了好一陣,突然鬆開眉頭恍然大悟:“師父的意思是說,餅金摻假乃是鄂侯馭方之令?”

“也不一定。但至少是鄂世子或鄂相一級的人才有這樣的能力。”榮夷將長劍收入鞘中:“鄂國悍然吞並偌大一個番國,得需要多少銅鐵兵器?戰勝之後,獎賞有功將士,鄂氏宗室又得需要多少金器銅鼎?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金,是銅,是鐵,是消耗!看來鄂馭方也是勉力支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