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 召公的煩惱(1 / 2)

眾人嚐得一口,盡皆拍案讚歎道:“醇和厚力,貫頂沁脾,絕世美酒也!”

榮夷笑道:“委實乃好酒!隻我這腹中火熱,須得邊吃邊來!”說罷連忙轉身在自己的食案上抓起一大塊拆骨肉吞了下去:“來,再幹!”

眾人連幹三碗,俱是滿麵紅光大汗淋漓,一臉一身熱氣蒸騰。隗多友連連驚歎,人如蒸餅竟是不醉,奇哉快哉!榮夷也覺得身子輕快得要飄將起來,一股大力在體內升騰不息,直覺自己無堅不摧------

這一場酒喝得人人軟倒,一時之間,偌大廳堂內鼾身大作。隻苦了新嫁娘了,這個洞房花燭夜得空守了。

夜半時分,醉醺醺的榮夷被特意駕車前來的弟子猗恭接回官署。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這才悠悠醒轉。

“師父不過是應個景,道賀送禮便了,如何還醉臥廳堂了呢?”見他醒轉,一直侍立的猗恭頗有些怨怪之意。

“怎麼?醉臥廳堂了?”榮夷睜開惺忪的睡眼,似乎在努力回想著昨夜之事。

“這還用說?不僅師父醉得不省人事,孔上卿,一眾賓客,就連新郎官本人都醉臥案邊了。這百年蘭陵老酒的確太上頭了--------”

“哎呀,罪過罪過!這不是攪了人家的洞房,真是罪過大了!”榮夷一骨碌坐起,十分懊喪地說道。

猗恭很是不在意地說:“哎呀,新娘子都娶進門了,哪天洞房不行啊?師父你又何過之有?”

榮夷甩了甩頭:“你如何半夜去接我?莫非有什麼要事發生嗎?”

“有!鎬京來使宣召,天子召您速歸!”

“怎麼?鎬京出事了?”

“似乎是齊國的迎親使已到了鎬京,天子召您回去共議公主出嫁之事。”

“好,你去打點一下,明日我便啟程。這洛邑官市的事,以後就交給你了,鄂國的鹽路要盯緊了。”

“諾!”

榮夷在滿朝的敬佩與讚譽聲中歸來麵王之時,召伯虎也剛剛從歧山歸來不久,雖然旅途勞頓,然麵對榮夷越來越強勢上升的聲望,心裏不禁猛然一沉。

番國被鄂侯馭方滅了,成周八師按兵不動,是他召伯虎拍的板。朝堂內外,諸侯宗親,不少人以此詬病於他,說他不該用人唯親,扶立一個沉緬於酒色的大舅子,以致於給先王後之母國引來滅頂之禍。對於這一點,怕是連小周王姬胡都對他頗有怨言吧?

可他卻不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大周的國力究竟如何?作為執政首輔,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開國實行的裂土分封製,事實上使周王朝失去了對分封出去的土地的控製權,土地,賦稅,人民,甚至軍隊-------什麼都是諸侯自己說了算,王監製度已經名存實亡。大周王朝實際能控製的隻有關中豐鎬地區以及中原的成周洛邑兩個王畿之地,這麼點地方還得養活一個偌大的朝庭和成周八師與西六師兩支軍隊,談何容易?

召伯虎心裏清楚,以如今周王朝的實力,根本承受不起與鄂國全麵開戰的代價。目前,隻能是防禦戰爭,而不能主動進攻。

榮夷借鼠蠱疫方成功進入鎬京王宮,成為天子侍講。老實講,一開始,召伯虎雖然不喜歡這個心思難以捉摸的名士,但卻從來沒將此人真正看在眼裏放在心上。一個在齊衛兩國謀劃宮闈之變的謀士,充其量不過是有些奇道智計罷了,與政道大謀豈能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