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世子鯤立於一輛華貴的青銅軺車之上,意態瀟灑地漫行於鄂城最繁華的街市之上。初冬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耳畔是庶民百姓們不絕於耳的讚頌之聲。
“瞧!那是咱們的世子爺,多虧了他,咱們鄂城的鹽價可是降了下來。”
“可不是嗎?那兩個月鹽價飛漲,城裏鹽店一家家被砸被搶,砍了好幾顆人頭都止不下來。家裏沒鹽吃了,女人孩子都浮腫了,路都走不動了。真是不堪回首啊!”
“是啊是啊!咱們世子能文能武,滅番國立了頭功,沒想到於疏通商路上都如此有能耐,真是天降奇才呀!有如此的儲君,實乃我鄂國百姓之福啊!”
這樣的話自鄂鯤歸國以後,每次出行都能聽到,弄得世子府裏的仆役們出入都倍有麵子,頭都抬得高高的。偏生鄂鯤不行,越是美名外揚,他越得低調,越得夾著尾巴做人,擺出一副虛懷若穀的樣子,也真是憋得難受。
軺車緩緩駛入將軍府,鄂鯤穩步降車,邁著沉健的步子直入這座古樸的府第。剛跨入門檻,便見一位中年微黑,留著虯髯胡須的漢子迎上前來施禮道:“世子駕臨寒舍,鄂駿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鄂鯤上前一步扶起他道:“叔父何須如此多禮?本是小侄突兀叨擾。”
這位執掌鄂國大軍符印的正是鄂侯馭方之弟,名鄂駿,所以鄂鯤呼其為叔。但鄂侯馭方其人好武,每遇大的征伐都必親掌帥印,以至於鄂駿雖掌兵權,但實際領兵征戰的機會寥寥,所以亦為憾事。
兩人來到書房,鄂駿吩咐已經掌好燈火煮好茶的侍女退了出去,又叮囑家老守在門口,任何人來訪一律謝絕,隨即肅然就坐,一副行將大論的模樣。
鄂鯤忍住笑,趕緊作勢請教道:“小侄剛剛從洛邑歸來,於朝中形勢不甚了了,特意登門向叔父求教。”
鄂駿嘿嘿一笑:“小子莫要裝模做樣,你不就是想問這國相之位的事麼?”
“叔父洞若觀火,什麼事都瞞不過您。”
原來早在鄂鯤於洛邑吞吐商戰之時,鄂城鹽價飛漲引起民亂,雖然靠強力鎮壓了下去,但這麼大的事總得有個人出來負責吧?世子遠在洛邑,正在關鍵時期,不能讓他負責呀?於是隻能由老鄂相背這個鍋了,說實話也沒冤了他。一下子擼了相位,連爵位也連降了三級,奪了一半封邑,歸鄉養老去了。
一國之相,乃是百官之首,執朝務之牛耳。這麼重要的官位空出來,必然會引起朝局的重大調整與震蕩。一般來說,一將一相,一文一武,乃是國君治理國政的左膀右臂。在這件事上,身為統軍大將又乃國君親弟的鄂駿的意見可是舉足輕重的,鄂鯤此次前來,可是把著脈了。
“你小子如此關心,莫非還想弄個國相當當?”鄂駿打趣道。
“叔父戲言了。儲君為相,雖有些許個例,但亦不成定例。再說,我也年輕,於政務上欠缺曆練。我隻是聽說那淮慶做了假相,莫非父侯最終會正式任命他為國相?”鄂鯤一臉的擔憂,這個國相誰當不要緊,可千萬不能是那個淮慶啊!他是誰?他可是繼母夷夫人帶過來的娘家母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