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七 孰為相才?(1 / 2)

春祭之後的享祭餘宴會之上,正與族人門客聚飲的召伯虎舉爵祝辭道:“開元歲首,大王亦已加冠親政。此等萬象更新之時,諸位既來便是嘉賓,正做賀歲一飲,萬事莫論。來,我召虎敬諸位一爵!”

吏員門客們你看我我看你,飲得一大爵下肚,卻是人人緘口。召伯虎渾然無覺談笑風生,不斷問起下屬們的家人家事,分明如一個慈和的兄長一般。

主書吏突然撲拜在地:“相國------,我等老吏,隻覺大周負相國過甚。”

一班吏員齊齊拜倒:“大王甫一親政,便提拔榮夷襄理相府,分明是要分召相之權。我等不服啊!”

“哪裏話來?起來起來!”召伯虎忙不迭扶起一班吏員,入座喟然一歎:“諸位已在我屬下任吏有年,尚信不過召虎事王之忠麼?朝局紛雜,為君者不亦難乎?榮夷屢出奇計,其智謀遠在虎之上,大王信重亦是應當應份之事啊——”

好一番撫慰,如此吏員們這才平靜了下來,宴席繼續進行著。密叔悄步入廳附耳跟召伯虎言講了幾句,後者麵色一沉,起步往後園走去。

周公定正在後園茅亭下坐著。他實在不堪烘烘燎爐在四麵帳帷的廳堂釀出的那種暖熱,寧願獨自佇立在山頂茅亭,春雪在咫尺之外,凜冽的風夾著冰冷的雪粒打在臉上,還是燥熱得一臉汗水,昏亂得不知所以。

“國公爺,這裏太冷了,還是入廳守候才是。不然,相爺該怪小的待客不周了!”這是伯顏的聲音。

“不去!”周公定斬釘截鐵回道:“老夫就在這裏等著了。你們相爺若不見老夫吃些苦頭,斷是不會露麵的!”

“誰說我不會露麵了?周國公曆代世卿,威望在召虎之上,豈能如此紆尊降貴?”一陣哧笑聲,一聲麻布綿袍的召伯虎從山腰小徑走了上來。

二人見禮,召伯虎正要吩咐伯顏去備酒菜,周公定卻擺擺手,將石案上的一隻木箱打開,搬出了一隻亮閃閃的銅匣,再搬出了一隻紅幽幽的酒桶,慨然一笑道:“古人雲,有理不打上門客。召公左右得陪老夫飲了這桶酒也!”

召伯虎沒好氣道:“區區一桶酒算什麼?喝便喝。伯顏擺酒!”

周公定哈哈大笑,看著伯顏將酒肉鋪排停當,舉起一隻大陶碗先咕咚咚飲幹,擱下碗喟然一歎:“大朝過後,召公必定心裏憋氣,就痛痛快快說出來又如何?這丞相,依舊是你召公子穆的。”

“我召虎豈是那等貪位之人?”召伯虎將爵中酒一飲而幹,隻覺腹中一股熱氣蒸騰,慨然道:“我隻是對榮夷其人的底細有些摸不清楚,擔心他將大王引到一條未知的邪路上去。畢竟,當年先王與王後臨終之時,是將大王與四王子都托付於我的。責任之重,不得不慎之又慎哪!”

“子穆既然把話說到了這裏,”周公定替他再斟一爵,虛手一請道:“老夫倒想請教一番,在你召子穆眼中,榮夷是何等樣人?”

召伯虎略有些發紅的眼睛盯住了周公定:“自是舉世公認之罕有大才。”

“比你召子穆如何?”

“虎自認任事尚可,然奇謀智計決然在榮夷之下,望塵莫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