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五 六爻凶險(1 / 2)

聽到卜師的這一番拆解,厲王君臣不禁驚愕默然。

“既如此,大王東巡之事,取消也罷!”周公定與召公虎此番異口同聲主張道。

“這如何使得?”榮夷與姒禹的立場不同:“大王東巡本是定例,因親政事宜不得脫身,已有三年餘未曾出函穀關。關外諸侯翹首以望,非止一日,若突然不去了,難免會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何況已入秋,荊漢與東方諸侯皆已動身趕往洛邑,不好讓他們失望啊!”

芮良夫的意見持中:“大王,新政尚可交托榮亞相施行,隻是東夷部族之事,已是迫在眉睫。此事與應鄂兩國交葛甚深,又涉及王弟,臣下不好自作主張,還是需要大王親自定奪。”

“王弟?是尚父惹了什麼禍事麼?”姬胡眉毛一挑,沉聲問道。

幾位重臣麵麵相覷,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榮夷從袖中抽出一簡,呈上道:“此乃應侯之加急奏報,言二王子在應國強擄夷女,淩虐致死,甚至夷族酋長之女亦不能幸免。而近日在夷女葬儀上,老酋長憤而自盡,激起夷人部族同仇敵愾之心,怕是……要叛周了!”

“竟有此事?”姬胡細長的雙目瞪得溜圓,他素知自己這二弟荒淫無度,卻沒料到竟是如此凶殘放縱,以致激起夷民之變?他竟如此大膽?

姬胡將竹簡展開掃了一眼,俊逸的麵龐上升起一團戾氣,憤而將竹簡摔到地上,恨恨罵道:“豈有此理!逆子!丟盡了大周先人的臉!果然是戾妃之子,不堪管教!芮長史,速傳孤諭令,命王城衛隊立即出發,前往應國,將姬尚父押回洛邑行宮,嚴加看管。待孤東巡之時,再作處置。”

“諾!”芮良夫應聲而去。

見厲王東巡之意已決,周公定很快轉了圜:“我王勿憂,龜卜之事天命玄妙,可效太公毀甲故事!”

“老國公的意思是……”召伯虎目中滿是揶揄。

周公定白發飛揚慷慨拍案:“武王伐紂,以龜甲占卜,卦象不吉,武王沉吟。太公闖入太廟,踩碎龜甲,大呼‘吊民伐罪,上合天道,當為則為,何須以朽骨定行止也!’其時雷電驟起,風雨大作,舉座無不變色。然武王卻肅然一拜太公,決然定策伐紂,始有過孟津,會諸侯,直入朝歌。若聽憑卦象,焉有周室八百年王業矣!”

“老國公所言大是矣!”榮夷立即呼應:“文王八卦雖我周室大經,然終以事用,不為大道之斷。終文王之世,通連諸侯,籌劃反商,幾曾問過八卦吉凶?我王當斷則斷,無慮卦象也!”

召伯虎還待再辯,卻被姬胡擺擺手止住了:“孤知少父乃是擔憂孤之安危,然上下同欲,夫複何言?東巡事關重大,如離弦之箭豈可改弦更張?孤意已決,太廟小祭之後便出發東巡!”

“諾!”滿殿大臣異口同聲應道。

還有百餘裏就到鄂城了,姬尚父深覺得僥幸,這一路曉行夜宿,生怕後頭有王城護衛的紅甲騎士追上來,一路提心吊膽。眼看到了安全所在,便放心大膽地摟著輜車中的兩名夷女放縱起來。m.X520xs.Com

耳聽得輜車簾內不斷傳出的淫聲浪語,殷洪厭惡地皺了皺眉。逃亡路上都離不得女人,周室怎麼有如此不堪的王子?怪不得走哪都不受待見。

遠遠地,傳來一陣鼓樂之聲,側耳細聽之,《周頌。有客》的優雅歌詞清晰可聞,肅穆的王樂彌漫在清晨的原野,當真是一片祥和。遠遠望去,一片褐色的儀仗宛若一片陰雲,悠悠然向姬尚父的輜車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