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小子改詞了！
甚至，更改了人物情緒！
劇本中，提到了太湖邊的小磨坊之後，慕容複本該是暴跳如雷，大吼著質問王語嫣：“那是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但第五衍處理的方式很內斂。
這個慕容複沒有直接發火，質問改成了疑問，語氣甚至還有些溫柔，完全是和劇本規定的情境反著來的，但又因為那冰冷中帶著嘲弄的眼神，讓這一切不再矛盾……
猶豫了一下。
章紀忠沒有阻止。
一旁的文戲導演當然也知道第五衍擅自改詞了，不過這個改詞並不突兀，反而是更深入的挖掘了慕容複的潛在可能性，這也是章紀忠沒有開口喊停的原因——
和劇本表達的意思不同。
此刻的慕容複，看似在嘲諷王語嫣，但本質上卻是在報複王語嫣給自己帶“綠帽子”，從而獲得一種扭曲的快感，你王語嫣不是自稱是對我慕容複一片真心嗎，好，那我就揭穿你的醜事，讓你無地自容。
有點意思啊。
文戲導演笑了笑，繼續接第五衍的台詞，甚至還沒忘了做出語氣的調整：“太湖邊的小磨坊裏……那個西夏武士就是！”
“沒錯。”
第五衍聲音提高：“我假扮的李延宗。”
文戲導演興趣更甚，通過第五衍提高的聲音，他再次領會到第五衍的意圖，原來是為了讓慕容複的情緒有一個遞進的過程，不是上來就爆發，而是越說越氣，這倒是細膩了很多，更符合實際情況。
“怪不得……”
“你現在知道了。”
和文戲導演想的一樣，第五衍的聲音愈發冰冷，聲音也是從小到大，越來越急，好似在發泄似的：“好一個小磨坊避雨，我來了之後你們還在上麵鬼鬼祟祟，卿卿我我，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姓段的小子伸手摸你，你為何不躲！你就是這樣真心愛我的！”
這段台詞很長。
情緒不斷遞進，聲音不斷提高。
慕容複的憤怒終於爆發了，第五衍不再內斂，表情因為羞惱和憤怒而微微扭曲起來，呼吸也是明顯的帶著急促感，不過雖然是情緒的爆發，但第五衍沒有咆哮，發火有時候不是聲音越大越好，他的聲音更傾向於低吼，這樣可以更具有深沉的力量感。
“那我隻能……”
“以死證明我的清白！”
文戲導演聲音忽然帶著決絕，跳入井中，當然他沒法真跳，隻是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用力砸了下桌麵，發出一聲“咚”的聲響。
第五衍猛然轉頭。
他看向文戲導演的方向，似乎那兒真有一口枯井，張了張嘴，想喊什麼卻沒能發出聲音，表情既有些後悔，又似乎帶著一抹解脫，甚至還摻雜了一絲心虛，整個人僵立在那兒。
“什麼！”
章紀忠氣的直瞪眼！
文戲導演結尾這裏竟然也改詞了！
跳井前，王語嫣原本的台詞明明是“段公子，我和你死在一起”，結果文戲導演這台詞一改，卻好像變成王語嫣是為了證明自己愛慕容複才跳井了一樣……
啪嗒！
陰影之中的金老猛然一拍桌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動靜非常大，下一刻金老便是直接推門離開了，情緒有些異樣，臨走前還深深看了第五衍一眼。
“金老……”
心髒猛地一跳。
這下章紀忠也坐不住了，黑著一張臉，對文戲導演怒聲道：“這個小子胡鬧，你怎麼也跟著胡鬧，你知道金老生氣的後果有多嚴重嗎！？”
文戲導演被搞懵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鬼使神差的就改了台詞，現在看金老憤怒離去，不禁苦笑：“那我現在去跟金老道歉……”
“我去吧。”
章紀忠歎了口氣。
轉頭看了一眼第五衍，他心中是真的後悔，從這個小子第一次改詞開始，自己就應該阻止了，也不至於最後把劇本和人設改的麵目全非，讓金老看了這麼一出鬧劇，金老可是出了名的討厭別人改他劇情啊……
他快步追了出去。
房間內，剩下的幾個導演麵麵相覷，結束了表演的第五衍也不禁有些忐忑，他沒想到自己的試鏡會是這麼一個結果，見金老和章紀忠相繼離去，他看向文戲導演：
“我……”
“在這等著。”
文戲導演煩躁的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