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天邊雲朵有著泣血般顏色流雲濃霧重重地壓下來給人一種迫人氣勢站在乾陽殿前楊廣仰視著那如同鬼魅天彎月突破重重濃雲散出微弱光芒這光芒若隱若現輕意地俘獲張燈結彩宮闕使佳節喜慶意外地鍍上了一層詭異氣息
肖鵬程拿著拂手輕輕踱出殿門微微俯身試探著說：“陛下一甘宮眷官員都在西苑等候您看是不是早些起駕？”不知為何在他眼中帝王今日有著與以往截然不同氣質褪去了威嚴鼎肅修長背影被月光投到地上竟有一份落寞落寞？他暗自嘲笑這富有四海天子談何落寞
今夜為何如此奇怪他竟又好像聽見陛下歎氣寬大明黃色縷金雲袖長垂至地盤珠蟠龍瞪著深藍色幽閉雙眼有著看透滄桑深邃銳利
“諫兒……現在怎麼樣了？”
“按照陛下旨意軟禁在府邸一應花費用度均按照親王禮製絲毫無減”
“那就好那就好……”
看著楊廣似乎心神恍惚拖曳著龍袍在殿階前怔怔地踱步雙眸無神角緊抿著看不清在想些什麼肖鵬程抻聲又說了一遍：“陛下是不是該起駕了”
聞言楊廣向前邁了一步突又倒回來急匆匆地奔向殿宇“朕想起來了德馨要朕把蕭笙留在洛陽這孩子八成是喜歡上人家了朕這就下旨隻要他辦好了這差事就給他個一官半爵再把女兒許配給他”
肖鵬程微微探頭寬聲：“陛下您忘了嗎？這旨意您一早就下了”
“哦……一早就下了”楊廣呢喃迭踏腳步倉惶轉向“那……起駕吧”
鑾駕華蓋早就準備好了錦繡千裏羽翎流光綿延不絕芙蓉燈盞將昏暗天色照耀得猶如天日風起灌溉如湧吹曳著深宮裏枇杷樹枝葉攢動幾片葉子掉入河中飄搖著流向遠方夜色朦朧中看不清顏色
肖鵬程垂首跟在帝王身後隻覺兩鬢間好似被月光染上了霜華斑白成雪
“禦史韋德裕參讚齊王擅將依闕縣令皇甫栩帶到汾陽宮另有就是達奚通小妾宴會時被召入齊王府唱也是不合法令得還有……”
阿離躬身一一數落著卻愈聽愈覺得荒唐都是些陳年往事不過樹倒彌孫散都是些落井下石勢力小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依看二哥最大罪過就是觸怒了父皇
西苑早已被裝點一新繒帛繞樹宮燈流曳河中放置著帛製成淩波荷闕一應官員命婦早已落座穿梭於人群中華裝宮女紛紛呈上佳肴美酒四處喧鬧洋溢著佳節喜慶熱鬧
清嘉今日為選了一件較之往常略顯鮮豔顏色衣服橙色雲錦飛鳳流紗敝膝裙露出脖頸上麵戴了一條銀絲水晶墜鏈額上是金瓔珞芙蓉花鈿微晃瓔珞金光耀耀幾乎遮住了眉眼
微微側身把欲走阿離又叫了回來低聲問：“那個坐在母後身邊女子是誰？”
由於距離較遠看不清那女子容貌但觀其裝束海棠紅縐紗長裙在周圍濃妝豔抹金光耀溢間顯得如出水芙蓉般脫俗一頭青絲綰成寶髻正在側首與母後談論著什麼似乎是妙語將母後逗得淺笑依依
舉止風雅端莊氣質溫宛如蓮即使在一片奢華錦繡叢中也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她
阿離神色尷尬地看了清嘉一眼低聲說：“那是榮陵郡主長女隱觀王楊雄親孫女燕翎小姐”
剛要再問些什麼一陣爽朗笑聲傳來轉眸卻見李家三兄弟正款款而來李元吉先看到了便拉著兩位哥哥大步流星地奔來落座在這一桌上
清嘉剛要阻止被用眼神斥退這一桌是下堂離父皇母後最近一桌按例是皇子公主位次大哥早逝二哥又被軟禁在府邸與德卿又鬧得那樣僵她就算來赴宴也必不會願意和坐一桌楊杲自由被簫嬪調教謹小慎微從不主動與們這些嫡出兄姐親近看樣子若是他們不來這一夜恐怕要自成一席了
李建成和李世民不似李元吉那樣大大咧咧先微微俯身向行禮才落座李建成猶豫地看了四周一眼“這會不會有失體統？”
“不管可不想再跟父親坐在一起了就知之乎者也朝政國事可惜了這一桌佳肴美酒還有美女如雲”李元吉撇撇嘴不滿地抱怨
“就事多！”李世民寵溺而又略帶無奈地嗬斥幾日不見他似乎有些黑了原本麥色皮膚略微暗黃一身藏青色流紋長袍襯得他英武之氣
他微微轉頭正對上追隨視線感覺臉頰一熱連忙將視線收回來手指在桌下絞纏著心裏像揣了一隻小兔子七上八下得亂蹦
正說著雲黛來到了身邊看了一眼李家三兄弟最後將視線落在李世民身上盈盈：“這就是那位箭公子吧”
微笑著點點頭碰觸到李建成和李元吉疑惑視線將事情娓娓來語罷李元吉一臉思索地緩緩：“公主那日二哥也去參加陛下外孫滿月宴會原來一直在騎驢找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