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你們瘋了!你們全都瘋了!”
蘇霽使出了《情深深雨濛濛》裏可雲找兒子的那段演技,瘋癲迷惘且激動道——
“阿金哥……阿金哥在哪兒?我要見他!”
“你見不到他的。”羅父道:“阿金不會來的。”
聽到這句話,蘇霽滯了滯。什麼意思?難不成阿金也是知情人?當年的事是他跟他父母一塊兒策劃的?
雖然心中疑竇叢生,但蘇霽仍舊十分敬業地繼續表演,“為什麼他不會來?”
“……他是不是都知道?”
然而對麵的羅父卻一言不發,似乎是默認了這個回答。
不願與眼前人浪費口舌繼續扯皮,羅父冷眸一掃,看向那個老婆子,“還愣著做什麼?我雇你可不是來吃幹飯的!”
聞聲,那老婆子二話不說一把扣住了蘇霽的雙手就要推著往靈堂的方向壓。
盡管目前處於下風狀態,但蘇霽的心裏卻一點兒也不急。
他一邊暗中觀察整個院子尋找突破口一邊假裝驚惶害怕與這些人虛以為蛇。
“你們要做什麼?!”
就見那個單眼瞎的老頭拿著一捆紅色的繩線走了過來。在看到那根紅線的一刹那,蘇霽便聯想到了先前從導遊拿到的那把劇情道具“姻緣剪”。原來是放在這裏用的呢。
那老頭沒有回答,隻喊了聲:“二伢子。”
他身旁那個年輕的小徒弟便上前推開了棺材蓋。蓋子一開,一股令人難以言喻的惡心味道瞬間衝了出來。像是風幹的油脂帶著陳舊的腐敗氣息在鼻尖縈繞。
就見那小徒弟皺了皺眉,似乎也忍受不了這種氣味,便不自覺地偏過頭。
一時間,他與蘇霽四目相對。
看著眼前人細微的表情,蘇霽怔了怔,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瞬間襲來。這種感覺是他在其他劇情人物的身上並沒有感受過的。
對方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異樣,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下一秒,就見那個叫二伢子的小徒弟微微頷首。於此同時,蘇霽在腦海裏聽到了徐慧的聲音:“小蘇,是你吧。”
壓抑住想要極力上翹的唇角,蘇霽在心裏回了句:“是。”
得到了蘇霽的應答,徐慧頓時鬆了口氣。她先前還擔心她變成這樣,同伴們會認不出她。如今看來倒是多慮了。
遊戲士神早就給他們這些進入到劇情回溯環節的玩家們安排好了。玩家和玩家之間會有心靈感應,根本不會存在因為外貌變了就認不出其他人的情況。
徐慧直起身安靜地退到一旁開始嚐試著用心靈感應同蘇霽交流。
“小蘇你見到小邵和小程了嗎?我到現在都還沒看見他們。他們該不會出事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蘇霽一滯,這時候才想起被他忽略的一鴨一鵝。想著,他道:“見到了。他們倆沒事,隻不過變成鴨和鵝了。”
一聽這話,徐慧怔了怔,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
“那他們現在人呢?”
“不知道。他們跟我一塊兒來了羅家,但後來因為我被蒙了蓋頭一個人被帶到了這裏。”
說著,蘇霽眉頭微微蹙緊。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呢?不比人類的身份,如今身為家禽的兩人可比他危險多了。
不論是冥婚還是正常婚禮,婚宴上殺雞宰鵝燒鴨那都是極其正常的事。
想到這,蘇霽的心不由一沉。
該不會……他們倆被送去廚房了吧?
就在這時,腦海裏傳來一句徐慧隱隱帶著笑意的問話——
“小蘇,你說的鴨和鵝該不會是那兩隻吧?”
蘇霽不解,“哪兩隻?”
“你左手十點鍾方向。”
聞聲,蘇霽愣愣抬起頭。就見不遠處,圍牆上方那滿是雜草的地方,一鴨一鵝正躲在草叢後暗中偷窺。見蘇霽看過來,他們不約而同地探出了半個腦袋。
蘇霽:“……”
看來是他白擔心了。
“小蘇,他們來了。”
腦海中徐慧的提醒聲讓蘇霽再次回過神。
聞聲抬眸,隻見那單眼瞎老頭已經將紅線的一端綁在了阿生的屍骨上,此時正握紅線的另一端朝他走來。
即便用腳指頭想蘇霽也能猜得出來對方接下來要幹嘛。
想著他連忙調整好表情一臉驚慌地掙紮道:“你別過來!”
此舉當即遭到了羅父的不滿。他連忙瞪了那婆子一眼,“還不按緊點兒!”
那婆子聞言隨即加大了手上的勁道。隻一下疼得蘇霽不由“嘶”了一聲。
見紅線綁到了自己的手上,他仍舊不忘敬業地演戲:“放開我!你們會後悔的!”
然而羅父仍舊麵不改色背著手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吉時到了,拜堂吧。”
話畢,蘇霽便被那婆子提溜了起來強壓著對著那牌位拜了三拜。那婆子力大無比,一看就是幹慣農活的,更別提蘇霽如今附在柔弱的阿想身上,怎麼掙也掙不開。
徐慧見狀下意識地想要上前。然而卻被那單眼瞎的老頭抬手一攔。看著對方森冷的目光,徐慧的腦海裏突然傳來了遊戲的提示聲——
【滴!請玩家徐慧切勿做出不符合角色的舉動。警告超過三次任務將算作失敗!】
突如其來的警告讓徐慧頓住了腳步。看著蘇霽被人強按著拜堂,她不禁擰了擰眉。
三拜之後,蘇霽還沒來得及完全直起身子,耳旁便傳來一句——
“趕緊送去封棺吧。”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羅父的眼裏沒有一絲掙紮與畏懼,仿佛眼前女孩不是人而是一隻任人宰殺的豬玀。
蘇霽簡直氣笑了。盡管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記憶回溯,但他仍舊還是忍不住為眼前這夥人欺淩弱小草菅人命的做法感到極其的憤怒。
但是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腦子才能。
前麵的戲份也鋪墊地差不多了,是時候進入高潮了。
在被那婆子架到棺材邊即將被推下去的一瞬間,蘇霽牢牢地抓住了棺材板:“等一下。”
他抬起頭,“我最後有幾句遺言要說。”
聞聲,羅父扭過頭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婆子見了也頓住了手。
蘇霽微垂著眼眸,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神情淒楚,“阿大……是阿娘沒用。沒能保住你……”
“你那狠心的阿爺竟要逼著阿娘改嫁給你大伯嗚嗚嗚……”
隻一句話,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就見羅父的雙目微微瞪大,那張甚少出現表情的冷硬麵龐上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阿想,你……你剛剛說什麼?你跟阿金……”
蘇霽低垂著眉眼緩緩點了點頭,麵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悲哀與羞愧。
“我有了阿金哥的孩子。”
邵豐:???
程旭源:!!!
看著眼前一臉悲淒堪比苦情劇女士角的蘇霽,徐慧怔了怔,隨後倏地低頭。
辛苦地憋著笑,徐慧這顆懸了許久的心這才重新放回了肚子裏。
果然,她就知道蘇霽肯定有辦法的。
此時,直播間也頓時被彈幕刷屏——
【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愧是蘇霽,緊要關頭他竟然能想出這種招,簡直是人才!】
【這個男人果真該死的甜美。】
【不愧是你,騷操作之王!】
【這操作騷是騷了點,但真的不會被遊戲判ooc嗎?】
【樓上的,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基於現實且符合角色特性的合理行為都不能算作是ooc。】
【這麼說阿想真的……】
【為母則剛,接下來蘇霽不論做什麼瘋批的舉動,都會被判作是合理的。】
彈幕安靜了片刻,隨後便被一片“臥槽”覆蓋。
“你剛才說你懷了阿金的娃?”
不知何時,羅母竟走進了院子。看著堂前僵持的幾人,她擰了擰眉:“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蘇霽本來也是為了拖延時間胡謅的,是真是假並不重要。對方要懷疑,他自然也有辦法應對。
“孩子是我一個人能搞出來的?你們羅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蘇霽當即來了波反客為士,趴在棺材邊上“痛哭流涕”:“弟弟占了我的身子,讓我有了身孕。現在卻要我和大伯結冥婚。這世上就沒有這種道理!”
蘇霽越說情緒越激動,“你們欺我阿想無父無母,喪盡天良枉顧人倫綱常!甚至還想要草菅人命!”
一旁,徐慧更是驚得瞪大了雙眼。
果然蘇霽當帶貨士播真是屈才了,這情感這爆發力,這演技!連奧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在徐慧為蘇霽的演技所驚歎之時,羅家夫婦的表情就變得不太好了。
本來配陰婚這件事就是他們借著阿金的婚禮偷偷摸摸做的,結果現在讓這小娘嚷嚷的簡直恨不得讓整個村裏的人都聽見。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們老羅家的臉還往那兒擱?還怎麼在族裏立威?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幹脆就一條道走到黑吧!
想著,夫妻二人朝著那婆子使了個眼色,對方隨即上前一把扣住蘇霽想要捂上他的嘴。
卻沒想到蘇霽頭一偏,高聲喊了一句——
“阿金的身上有我下的子母蠱!”
在聽到阿金被下了蠱後,羅家夫婦頓時停了下來。
就聽蘇霽繼續道:“你們以為能將我任意擺布嗎?我告訴你們,不可能!一旦我死了,子蠱就會發作,阿金就會穿腸爛肚而死!”
聽到蘇霽的這番話,躲在草叢中的兩禽怔了怔。
程旭源心中頓時了然,原來不久前蘇霽說“等婚禮那天就知道了”竟然是這麼個意思。
邵豐更是驚得瞪大了黃豆眼。
臥槽!蘇霽這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牛逼啊!
聞言,本想速戰速決的夫妻倆神情驟變。
他們已經失去了大兒子,若是再失去小兒子……
看到了二人麵上的猶豫,蘇霽的心中頓時了然。
果然,他們不知道阿金被下蠱的事。要不然,當初他們也不敢對阿想做什麼。
想著,蘇霽隨即調整表情,麵上笑得愈發癲狂:“你們倒是殺了我啊!怎麼不敢了?是不是怕殺了我,你們老羅家就斷子絕孫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