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是真的老了！
一桌，兩盞，一壺茶。
壺水剛剛燒開，小乞丐連忙將茶葉倒進茶杯，慢慢沏好。
“請！”洪天德摟起袖子，伸手示意。
“多謝！”
兩人相對而坐，隻聽茶水在杯中滋滋作響。
良久，江北辰忽然開口道。
“洪老前輩，我這次請你來，是希望您能夠出山重振武協！”
“我已經退隱了，朝堂的事不歸我管！”洪天德搖了搖頭，心灰意冷地開口道。
“前輩，古人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您乃一代大俠，難道就不能為了百姓考慮一下？”江北辰皺著眉頭，一臉陳懇地說道。
洪天德歎了口氣，“洪某如今已經是半廢之人，餘生隻能蹉跎，如何能管得了江湖事！”
“前輩此言差矣，您可是丐幫幫主，更是無數年輕人的楷模，足以代表武道界的半壁江山！”
江北辰這倒不是恭維，以洪天德的輩分和名聲，在武道界的影響力，無人能出其右！
“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洪天德歎了一句。
“名利場上的勾心鬥角，追名逐利，我真的不想參與！”洪天德依舊搖頭說道。
“況且，這天下誰來坐還不是一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洪天德不無感慨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來找我，是代表軍方，還是為了你自己，但如果你想利用我，抱歉，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洪天德最後沉聲說道。
“前輩，你誤會我了！我不是為了軍方，更不是為了我自己！”江北辰淡淡道。
“哦？你敢保證，你就沒有野心嗎？”洪天德忍不住冷笑，語氣有些不屑。
江北辰點了點頭，“我當然有！”
“江某戎馬五年，征戰沙場，九死一生！”
“我看到無數將士馬革裹屍，血染沙場！”
“這江山，是他們用命打下來的！”
“而我的野心，就是要保護我身後這大好河山！不能讓他們用命換來的江山，毀在一群卑劣的人手裏！”江北辰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前輩，以武興國，一旦成為現實，武者的力量將無法得到控製，到時候，整個國家的法律和道德將會受到強烈衝擊，距離亂世也就不遠了！”江北辰臉色凝重的開口道。
洪天德臉色微微發怔。
他見過太多天驕人物，多半驕縱跋扈，野心勃勃。
而此人不過弱冠之年，卻能胸懷大義，念念不離天下蒼生。
著實令他有些意外。
“年輕人，我看到了你的誌向，但你知道，這太難了！”洪天德歎了口氣。
“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有同樣的想法，但是後來我才發現，國運不可測！”
“即便你武功蓋世，甚至大權在握，也依舊無法與那些世族抗衡！”
“因為他們才是製定規則的人！”
“說到底，世族底蘊深厚，我們這些人無論再怎麼努力，終其一生，恐怕連人家的起點都無法觸及！”
“這世界的不公，不是你我這樣的人能夠左右的！”洪天德緩緩將鬥笠摘下來，放到一邊，渾濁的眼中有著無奈和沒落。
“事在人為！”江北辰卻堅定道。
“太祖說過，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搔數百年！”
“你我皆凡人，本就一無所有，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顧慮的！”江北辰淡淡道。
洪天德愣了一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就算背負罵名，一身冤屈，甚至會丟掉性命，你也不怕？”
“不怕！”
江北辰一臉堅定，目光緩緩望向遠處朦朧的天空。
“江某十八歲的時候，便有無數人，想將我推下深淵！”
“但他們卻不知道，我本就來自那裏！”
轟隆！
話音剛落，天空忽然劃過一道巨大的閃電，整個江上瞬間亮如白晝。
過了片刻，洪天德才回過神來，眼神凝望茶杯，隻見杯中茶水輕輕蕩漾，似乎泛起點點藍芒。忍不住露出驚異之色。
“好吧！”洪天終於點了點頭。
“你一個年輕人，為了家國天下，都敢以命相搏，那我這把老骨頭又有什麼好怕的！”
洪天德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淡淡道：“我答應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