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雅間裏的一群人,包括主子和侍衛,全都驚呆了。
虛歲已經有十歲的大阿哥首先開口質疑,“你可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誒,大哥,眼見為實。”太子見那掌櫃的被大阿哥一下,神色一陣瑟縮,怕他因懼怕而不說實情,趕緊攔了一句。
在康熙看不到的角度裏,大阿哥狠狠瞪了他一眼,暗啐道:就你會做好人!
掌櫃的感激地衝太子點了點頭,對一行人裏明顯是做主的康熙道:“這位爺,小的句句屬實呀。”
到底還是康熙穩得住,把胤禛遞給了納蘭成德,上前兩步問道:“那個趕驢的人呢?”
“他說還有一筆生意要做,把這群……先寄放在小店裏,他自去做生意了。”
康熙點了點頭,“前頭帶路。”
“是,是……這位爺,您這邊請,這邊有道門直通後院,不會驚動大堂的客人。”
胤禛滿臉好奇地窩在容若懷裏,看了看那手臂不住顫抖的掌櫃,小小聲地問容若,“納蘭侍衛,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原本他想問:你覺得這次的事,和白蓮教有關嗎?
但話說到一半,又想起皇貴妃教他藏拙的事,就臨時改了口,問是真還是假。
容若抱著懷裏的小胖墩,輕輕顛了顛,笑道:“反正已經快到了,到時候小四爺不就知道了?”
第一回被人叫“四爺”,雖然前麵綴了個“小”字,但胤禛還是難為情地眨了眨眼,沒話找話地問:“那阿瑪會不會有危險呀?額娘外麵很危險的,叫我不要離開阿瑪身邊。”
“小四爺純孝,三爺有上天庇佑,自然不會有事的。”
“哎呀,不要叫我小四爺啦,跟阿瑪一樣,喊我小四就好。”胤禛終於還是沒忍住,糾正了他這個稱呼。
雖然他現在對於自己變成了一股男孩子已經認命了,但上輩子作為一個中原妹子,對於被人喊“爺”還是很難為情的。
在他們老家,互相之間的稱呼不是看年齡,而是看輩分,“爺”代表的就是比父親長一輩的人。
他和容若非親非故的,哪裏得起這一聲“爺”?
容若隻看得出他難為情得可愛,卻不知道他腦子裏那麼多的想法,覷著皇上沒有注意身後,輕笑著捏了捏懷裏小人肉肉的臉頰。
那曾想,剛捏完就聽見身側傳來刻意的咳嗽聲,緊接著便是太子殿下故作矜持的聲音,“納蘭侍衛,注意你的言行。”
容若:糟糕,又想笑了怎麼辦?皇上的這幾位皇子,為什麼都這麼闊愛?
幸好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跟著掌櫃的從客棧後頭的狹窄胡同裏繞進了客人寄放牲口的後院。
“諸位爺,你們看,就在那裏。”
胤禛跟著大家一起看過去,果然看見十幾個衣著各異的女子,像小孩子剛站穩一樣,局促地站在那裏。
看見掌櫃的,那些女子茫然的目光裏明顯多了幾分亮色,張嘴想說話,但卻發現自己的舌頭都捋不直,發出來的竟然是類似於驢叫的聲音。
康熙眼皮子一跳,神色整肅,偏頭問容若,“容若,你怎麼看?”
容若抱著胤禛欠了欠身,聲音輕緩卻又鄭重,“三爺,奴才和江南文人多有交流,曾偶然聽他們說過,江南那邊有拐子會以邪術將人變做牲畜,用來拐賣人口,此術遇水則破,名為‘造畜’。”
說到這裏,他眼中流出了不忍和愧疚的神色,“隻是那個時候,奴才以為他們說的是江湖戲法,從未當真,也不曾像三爺稟報過,獅子啊該死。”
他彎腰將胤禛穩穩地放在地上,前襟一撩,就跪了下去,“奴才失察,請主子降罪!”
胤禛有些無措地喊了一聲,“阿瑪?”
“小四,來二哥這邊。”太子低頭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別出聲,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
大阿哥撇了撇嘴,腳步似乎是不經意地挪動了兩下,卻正好和太子一起,把胤禛和三阿哥一起隔絕在了康熙的視線之外。
但大阿哥這一動,卻也讓原本忽略了一群年紀不大的兒子的康熙主意到了他和太子。
原本康熙是要直接叫容若起來的,此時卻突然心中一動,問道:“這事老二你怎麼說?”
太子幾乎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阿瑪,納蘭大人熟讀聖賢書,像這種怪力亂神的事,若非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聽了太子的看法,康熙不動聲色,又問道:“老大,你怎麼看?”
大阿哥私心自然是想和太子唱反調的,但在這件事上,縱然他不服太子,卻也不得不承認,太子說得很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