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芍藥圃,胤禩突然拉了胤禛一下,指著芍藥圃裏麵的餘蓉亭說:“小四哥,你看那邊。”

胤禛順著他的手指一看,也吃了一驚。

可是不等他細看,黎嬤嬤和趙嬤嬤就一人抱起一個,帶著他倆就繞路跑了。

直到進了東四所,胤禛才有機會說話,“剛才那個不是……”

“小主子慎言。”黎嬤嬤唬得趕緊打斷了他的話頭,柔聲哄道,“您和八阿哥都是萬歲爺的兒子,萬歲爺後宮的事,不是你們該管的。”

胤禛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扭頭喊張保,“剛才的事,你都看見了吧?”

“是,奴才看見了。”不用多說,張保自然是聽胤禛的。

“既然看見了,爺現在就給你個差事。你去端一碟額娘喜歡的芙蓉糕,就說是做兒子的孝敬額娘的。”

康熙愛寵幸誰都是他的自由,但背著額娘寵幸佟貴人,他看見了卻不能當沒看見,讓額娘蒙在鼓裏。

平日裏胤禛很少自稱“爺”,但每一次用這個自稱,都是在他憤怒的時候。

黎嬤嬤剛來不知道,可東四所的奴才卻都明白,他們這位小主子雖然待人溫和,卻也決不允許別人拿捏他。

主子主意大,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得夾著尾巴才好做人。便是要勸,也不能像黎嬤嬤這樣帶著教訓的口吻。

再者說,黎嬤嬤對四爺和皇貴妃之間的情誼並不了解,隻把他們當成普通的養子和養母,勸得也並不合時宜。

若他們當真是普通的養母和養子,遇到和皇貴妃娘家有關的事,胤禛的確是該避嫌。

但實際情況明顯不是。

黎嬤嬤不明情況,心裏也是真的為胤禛打算,待要再勸,卻被蘇培盛拉住了。

“嬤嬤,您的屋子我已經帶人收拾好了,我帶您去看看,還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好在黎嬤嬤也不傻,隻看這架勢,就知道蘇培盛怕是有好話要提點自己,就擔憂地看了胤禛一眼,跟著蘇培盛出去了。

等她再回到胤禛身邊的時候,已經明白了自己方才犯了怎樣的錯誤,直接就跪在了胤禛麵前,“小主子,方才是奴婢心急了,望小主子恕罪。”

“罷了,嬤嬤先起來吧。”胤禛示意從承乾宮回來的張保把人扶起來,正色道,“不知者不罪。我畢竟年幼,有許多不知道的地方,日後還需要嬤嬤多加提點。”

“是,奴婢一定謹記在心。”

胤禛這才露出了笑容,從椅子上跳下來,順便把胤禩也扶了下來,“我要和八弟去書房玩,你們送些點心和果子汁進去就好。”

這意思,就是不讓人打擾了。

東四所伺候的人早已習以為常,黎嬤嬤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被蘇培盛提點過後,也知道這是小主子的習慣,她也隻能讓自己努力適應了。

把人都打發走了之後,兩人卻都沒心思看小人表演、更沒心思喝果汁、吃點心了。

沉默了許久,還是胤禛先忍不住問道:“這個佟貴人,上輩子受寵嗎?”

胤禩淡淡道:“前世額娘薨逝之後,尚且是庶妃的佟貴人一躍晉為貴妃,位在四妃之上,掌握著宮裏的人事調動之權。直到太子大婚,太子妃石氏嫁了進來,這權力才歸了毓慶宮。”

“這我都知道。”胤禛翻了個白眼,“我問的是額娘薨逝之前,她有受過寵幸嗎?”

“你這是在為難我,汗阿瑪後宮的事,我哪裏知道?”胤禩也想翻白眼了。

沒錯,他是等於重生一世,但上輩子身上又沒裝掃描儀,別人的事哪裏會事無巨細都知道?

兩人對視了一陣,都無奈地歎了口氣。

再次沉默了許久,胤禩遲疑著說:“汗阿瑪後宮妃嬪無數,額娘應該不會在意一個佟貴人吧?”

重生這麼久,他早就看明白了,這輩子都皇貴妃和上輩子最大的不一樣,就是對康熙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因著沒有私情,皇貴妃在處理後宮事物才能無欲則剛,反而陰差陽錯投了太皇太後的眼,讓太皇太後願意在後宮嬪妃麵前替她做臉,讓她得以以皇貴妃的分位,坐穩後宮之主的位置。

太皇太後是何等樣人?能入她老人家眼的,都得足夠聰明,足夠清醒,不會為了私情而誤了大義的。

“你不知道,佟貴人不一樣。”提起佟貴人,胤禛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皮,“當初她還沒進宮呢,就想著對額娘取而代之。如果不是她親娘犯了事,在外麵不好找親事,汗阿瑪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進宮的。”

既然佟貴人是以這樣的原因進宮的,以康熙那死要麵子的性格,很大概率是不會寵幸她的,更別說是在芍藥圃這種地方了。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佟貴人是怎麼做到的,都是令他們無可更改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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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宮裏的規矩,新嬪妃入宮之後,得了皇上的寵幸,才有資格給後宮之主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