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被太子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時候,容若終於確定了,太子看他不順眼。
這不,也就是給四阿哥送個別而已,太子交代弟弟要小心也隻不過用了八句話而已,看他就已經看了四次了。
就在容若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聽見四阿哥有些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哎呀太子哥哥,有容若大人在,我一定會沒事的。”
下一刻,太子看他的眼神從隱晦的意味不明,變成了淩厲的刀子。
好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原因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太子雖然是儲君,但也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呀!
這是容若弄明白了原因之後,最直觀的感受了。
不過,被這麼可愛的四阿哥信任,容若覺得,為此承受一些妒忌,也是可以忍受的。
如果太子聽見他的心聲,一定會忍不住噴他一臉的。
——誰妒忌你了?誰妒忌你了?你頂多也就是和孤並列第一。孤純粹就是看你不順眼,沒有別的原因!
“你個臭小子,孤這都是為了誰呀?”太子笑罵著彈了彈胤禛的腦門,又正色托付三人,“納蘭大人,鄂倫岱大人,法保,孤把四弟托付給你們了,請諸位務必保護好他的安全。”
“嗻。”容若和額鄂倫岱都十分鄭重地應了,唯有法保畫風格外不同。
隻見他背上背著桃木劍,腰間掛著青皮葫蘆,肩膀上還挎了一股繡著五行八卦圖案的布包。
聽了太子的托付,他一臉高深莫測地捋了捋最近兩年特意留的三縷長髯,十分自信地說:“殿下您就瞧好,臣一定將四阿哥全須全尾地帶回來。”
太子……太子忍著讓人打他一頓板子的衝動,假裝沒有看見他,轉身就走。
送別的人走了,胤禛四人並一眾喬裝打扮的侍衛都不敢再耽擱,迅速往城南趕去。
前兩天就派人打聽好了,李家定的吉時是在巳時。為了盡早趕過去,他們寅時正就提前用了早膳。
一行人一路上騎著馬,胤禛被鄂倫岱抱著同乘一騎,緊趕慢趕的,終於在卯時末趕到了李家。
容若從懷裏掏出了一張請柬,這是花錢從李家別的客人那裏買來的。
李家家大業大的,這一日又是長子長孫娶親,來往的賓客不知凡幾。所以門口迎客的次子與二管家是隻認請柬,不認人。
客人和客人帶來的隨從自然是不能在一起的。不過這也無妨,那些侍衛有三五個也都帶了請柬,其餘的早在靠近李家的時候已經分散開來,從牆頭、樹梢等地混入了李家,隱在暗處,見機行事。
胤禛穿越以來,還是頭一次參加這個時代的婚禮,還是漢人的婚禮,心裏難免激動好奇。
自進了院門,各處的擺設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的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
容若低聲笑道:“這漢人的婚禮和咱們滿人大不相同,吉時不都在晚上,而是要請陰陽先生算出來的。這李家的吉時,就是在早上。”
鄂倫岱撇了撇嘴,嘟囔道:“就是漢人的道道多,成婚嘛,自然應該是在黃昏時分才合適嘛。”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眼睛卻也和胤禛一樣四處亂看。很顯然,對於漢人的文化,鄂倫岱和大多數滿洲貴族一樣,表麵上看不上,心裏卻十分仰慕。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當今聖上都十分推崇漢學,底下的人自然有樣學樣。若不是滿洲的婚俗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隻怕早就有人跟著漢人學了。
幾人跟著引路的小廝認了認地方,知曉了待會兒去哪裏吃席之後,就讓那小廝自己去忙了。
今天的客人多得很,不可能每一波兒客人都有小廝陪著。容若雖然是個才子,卻十分精通人情世故,他們行事又需要低調,自然不會刻意去給人添麻煩。
倒是鄂倫岱撇了撇嘴,輕輕“哼”了一聲,卻礙於當下的環境,沒有多說什麼。
至於法保,他從沒進門開始,眼睛就往人家門楣、門框,照壁,花壇還有各處隱蔽之地瞟了。待那引路的小廝一走,他就立刻放飛自我,從肩上挎的布包裏拿出了一麵八卦羅盤。
“你幹嘛呢?整這些花哨玩意兒?”
鄂倫岱正心裏不痛快呢,見法保作妖,沒忍住懟了他一句。
法保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態度瞥了他一眼,哼哼著說:“你懂什麼?我是先測測這院子裏有沒有邪氣。”
這羅盤可是他特意去五台山求來的,在文殊菩薩座前開光七七四十九日,名副其實的好東西。
鄂倫岱這小子,可真是不識貨!
“你可拉倒吧!”鄂倫岱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就你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道行,還測邪氣呢。當心邪氣看見你這套行頭,直接找上你。”
法保可是一點不怵,得意洋洋地說:“那正好,它來了,我就收了它!”
一陣嗩呐聲從大門口傳來,容若仔細聽了聽,笑道:“民間自有高手啊,這曲《花好月圓》吹得頗得其中三味。四爺,新娘子來了,咱們出去看看熱鬧?”
胤禛道:“出門在外,喊我小四就成。”
三大一小又返回了大門口,那裏早已經有人張羅著放了火盆,隻等新娘子下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