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殿門口已經來了許多人,個個都眼巴巴地看著他,胤禛默默念了句咒語,到了聲,“出!”
八張符篆都飄到了空中,散發出黃蒙蒙的光芒。
待光芒散去,八張符篆化為齏粉,原地多了八位身姿輕盈,翩然欲飛的少女。
“啊,二丫頭,我是爹呀!”
“娘,你快看,那是我大妹。”
“三寶,娘在這兒呢,你快來看看娘呀。”
“我家幺妹呢,幺妹在哪裏?”
“爹你看,幺妹在那兒呢,捂著臉的那個。不對,是左邊那個。她身上穿的不正是幺妹的裝裹衣裳嗎?那上頭的花還是我媳婦兒繡的呢。”
“對,是幺妹,是幺妹。兒呀,幺妹怎麼一直捂著臉呢?”
殿外有哭女兒的,有喚妹妹的,分明熱熱鬧鬧,卻又悲悲切切。
那八位少女剛從符篆裏放出來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姿態,舉袖遮住頭臉,生怕被外界的陽光刺到了。
片刻之後,嗯就顯出了不同的形態。
有兩個依舊本能地舉著袖子遮住頭臉,一動也不動;
還有兩個意識到外麵沒有讓自己害怕的陽光,便立刻垂下衣袖,露出了猙獰的臉頰和寸長的獠牙。
她們渾濁的眼珠僵直地動了動,循著生人的氣息道便往胤禛撲來。
胤禛手裏本已捏好了符篆,但那兩個女鬼還未撲到他身前,便受王六郎身上威壓所迫,一連退了五六步,嘴裏發出尖利的嚎叫聲,猙獰的臉上卻本能地露出了瑟縮之態。
頭兩個不必說,正是遭受不住打擊,死後魂魄仍渾渾噩噩的;後兩個便是怨氣深重戾氣難消,吸收了許多怨氣演化成厲鬼的。
這四個的情況難纏一些,根本就認不得人。
相比之下,另外的四個的情況就好多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衣著素淡一些,其餘與活人無異。
所以她們聽見大殿外的呼喊聲,都本能地飄了過去,神情急切地在人群裏搜尋自己的親人。
“爹,娘,你們都來了。”
“大哥,嫂子,爹娘都沒有來嗎?”
“娘,大哥,嫂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雙方隔門相望,無語凝噎。
唯有聶小倩的親人遠在千裏之外,大雄寶殿外的人雖然多,卻沒有一個是來送她的。
但她隻是黯然了一瞬,很快就振作了起來,仔細觀察殿內的情景。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新的生機。
那就是王六郎,坐在胤禛上首的王六郎。
雖然她不知道胤禛是何種身份,但卻知道無論是縣太爺還是她所中意的額爾登,在胤禛麵前都是屏聲靜氣,俯首帖耳。
如今他居然乖乖的坐在另一個人下首,可見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她微微垂著頭,眼神閃了閃便搶上前兩步,對著王六郎盈盈下拜。
“這位大人,小女子聶小倩有禮了。”
但凡不醉酒的時候,王六郎的性情都十分平和舒朗。
見聶小倩如此知禮,他便也起身還了一禮,“聶姑娘不必多禮,下官也是受四弟之邀,前來助幾位姑娘投胎。”
一句話就把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胤禛。
但他卻不知道,聶小倩對胤禛可沒有半點感激之意。
因為她根本就不想去投胎。
“大人心善。”聶小倩麵上感激一笑,心裏卻暗暗嘀咕:他不遵我的意願,強迫我去投胎,你還指望我感激他不成?
她一世命薄,活到十四歲上便遭橫死,對來世那未知的命運充滿了恐懼。
若是來世還要遭遇這樣的命運,她寧願做一個孤魂野鬼,不要去投胎。
不過,她雖然不想投胎,但卻仍想做人。
因為做人的許多享受,鬼都是享受不到的。
不想投胎又想做人,若是走正常程序明顯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隻能挖空心思,另辟蹊徑。
額爾登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