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放一臉無所謂地說:“不但洞庭湖盛產珠子,這天下五湖四海都盛產珠子。隻不過因著水底光線昏暗,夜明珠大多用來照明了,流到凡間的不多,所以凡人才覺得稀罕而已。”
“哦,明白了。”胤禛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夜明珠在凡人眼裏是無價之寶,對這些水族皇室來說,作用就是蠟燭,除了照明沒有多大用處。
既然是蠟燭,那他就沒什麼不好意思收的了。
洞庭湖的魚類雖然多,但能自主開靈智的占比卻很小。因而凡是能自主開靈智的,隻要能化行,就會在洞庭君這裏受到重用。
但就像凡間的皇室貴族家裏仆婢成群一樣,龍宮各處更少不了做各類雜事的人。
為了解決這一人類問題,五湖四海的水族共同研究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催化普通魚類化形。
因為這些魚類本身沒有得道的資質,是被用人用法術強行催化出來的。所以他們雖然有一點微薄的法力,但也僅供他們隨意變換魚尾和腿,再多的就不能了。
不過因為本體是魚,所以他們在水裏的速度,先天就有優勢。
那些充作宮娥婢女的魚女是這樣來的,如今這些做花燈的魚公也是這樣來的。
胤禛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些魚公做花燈的時候,竟然采取的是流水線作業。
倒不是說流水線作業有什麼稀奇的,隻是花燈這中東西,要的就是一個款式新穎。如果款式不夠新奇,那也就是個照明的燈籠而已。
流水線作業做出來的東西都一模一樣,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正在胤禛滿心疑惑的時候,法保突然“啊”了一聲,指著一堆成品燈籠問揆敘,“揆敘,你看那燈籠的款式,是不是很眼熟?”
卻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一條流水線的盡頭。
法保都能看出來的,揆敘在看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他的神色很是凝重,目光銳利如刀:“四爺,這是去年上元夜,交泰殿門前掛的那一盞。”
如果單是法保這樣說,胤禛可能還會覺得他記錯了。可是揆敘都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是了。
於是,胤禛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怎麼了?”敖放不明所以,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胤禛,又詢問地看向明顯懂得更多的揆敘,“不就是一個宮燈的款式嘛,一樣就一樣,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了,都過了這麼久了,說不定就是你們記錯了呢。”
胤禛認真地說:“三哥,你不要懷疑揆敘的記性。”
交泰殿是前朝和後宮的交界處,也是外臣們能進入的皇宮最深的地方。
每年上元、端午和中秋,皇上都會帶領群臣在交泰殿祭祀。
去年這個時候,揆敘還是大內侍衛,法保雖然沒有官職,卻沾著出身後族的光,兩人都曾有幸,跟著康熙到交泰殿外參加過祭祀。
這個燈籠是內務府造辦處的工匠精心研製的,集輝煌和雅致於一身,康熙還特意賞了那紮燈的工匠二十兩銀子。
所以,但凡是參加過祭祀的,都對這盞燈籠印象深刻。
法保還有點不信邪,三兩步上前,從那一堆燈籠裏提出來一個,翻來覆去地仔細看了看。
沒錯,單從外形來看,和交泰殿前掛的那個燈籠簡直一模一樣,就連上麵這童子鬧春的畫也分毫不差。
在法保翻看的時候,揆敘也跟過去,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不同於法寶隻看到了外形,揆敘還順便看了看宮燈的內在。
若說這燈還有什麼和交泰殿前掛的那一盞不同的,就是內部的構造了。
人間的宮燈做得再精致,裏麵也是以蠟燭作燃料的,內部自然要設置固定蠟燭的東西。
但龍宮不一樣。
龍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夜明珠,裏麵原本該放蠟燭的地方,是一個鏤空的小凹槽,大小正好可以放下一顆龍眼。
這樣看來,往這宮燈裏嵌的明珠,個個都是龍眼大小。
“這……”法保摸著下巴,一臉沉思地開始發散思維,“難道說……內務府每年紮的燈籠,其實都不是他們自己想的,而是神仙托夢給的花樣子?”
眼看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揆敘白了他一眼走到胤禛麵前,神色凝重地說:“除了內部構造有些微的不同,就是交泰殿前那一盞。”
“話說,這到底有什麼呀?不就是一盞燈嗎?”同樣不明所以的,還有敖放。
胤禛隻能先和他解釋,“按照我們人族的規矩,內造的東西是不能隨便流出來的。那一盞宮燈又是掛在前朝和後宮交界處的,就更不可能流傳到宮外了。
因為皇宮裏龍氣最盛,任何神仙妖魔一接近皇宮就會法力全失。內宮的東西竟然會在龍宮裏出現,問題還不夠大嗎?”
他說了這麼多,敖放卻隻有一個感覺,“你們人族的規矩可真多。”
他還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