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女兒給父王請安。”

洞庭公主蓁蓁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永安殿,被洞庭均鳳眼一瞭,立刻就收斂了神色乖乖的斂衽行禮。

洞庭君的眼睛一直落在書冊上,瞧也沒瞧她一眼。

蓁蓁公主悄悄抬眸,覷了他一眼,見他雖然繃著臉,卻沒有什麼怒意,便知道自家父王又是在嚇唬她。

“父王~”他悄咪咪地蹭過去,小手一勾就拽住了洞庭君的衣袖,然後便搖啊搖地撒嬌,臉上盡是討好之意。

洞庭君柳毅與龍公主共同孕育了四個孩子,隻有最小的這個是女孩兒。平日裏夫妻二人不知道有多寵她,哪裏會真的惱她?

隻是,女兒雖是龍身,卻是人龍混血,生長周期本就比純血的龍族短很多。

眼見女兒一日大過一日,已經長到了凡間女子十六七歲的模樣。

到了這個年歲,也是該說親了。可是女兒卻被他們一家子給寵壞了,整日裏風風火火,隻有在見客的時候,才能勉強保持淑女姿態。

當然,也就是當著客人的麵那一會兒才行。若是讓她長久的保持淑女之禮,那簡直比殺了她都難。

前些日子,公主帶著真真公主到鄱陽湖做客。

那次明著說是做客,其實卻是由鄱陽湖君後做媒,讓蓁蓁公主和巢湖大太子相親。

五胡龍族血脈昌盛,但正室嫡出的公主,卻隻有洞庭湖的蓁蓁公主一人。

因而在龍族內部的婚姻市場上,蓁蓁公主一直處於賈芳對位,而且非常吃香。

巢湖龍王年事已高,已有退隱之意。這門婚事若是成了,蓁蓁公主用不了多久就是巢湖龍後了。

哪知道,這丫頭一點兒都不老實,把人家大太子哄進了爛泥潭裏,趁人家掙紮的時候,把人尾部的鬃毛給拔了。

要知道龍性本淫,雄性龍族的鬃毛和鱗片一樣,都是用來吸引異性的資本。

拔掉一個雄性龍族的鬃毛,跟把一個帥哥變成禿子有什麼區別?

這仇可結大了。

自然而然的,兩家的婚事也告吹了。

洞庭龍後不但要拉下臉麵給巢湖龍君一家子賠禮,還在自己的閨蜜鄱陽湖龍後那裏落了個老大沒臉。

洞庭龍後本是洞庭公主,自幼千嬌百寵,除了第一段婚姻不如意之外,半輩子都順風順水。

後來他和離再嫁與柳毅,心柳一本是凡人出身,對神女天然便有一段傾慕。再加上洞庭湖本是洞庭公主的本家,龍宮裏的許多神官和長勢都是向著她的。

可以說他的第二段婚姻裏全是蜜糖,在蜜糖裏泡的久了,自然就吃不得一點苦。

為何這次東海的太子和公主來洞庭做客,身為濃厚的洞庭公主卻未曾露麵呢?

蓋因她給女兒的婚事失了麵子,一怒之下便閉關了。且閉關之前言辭叮囑柳毅,讓他務必把女兒的性子掰正了。

柳毅沒有辦法,隻能在女兒麵前端出嚴父姿態,三令五申讓她淑女,不要總像個瘋丫頭。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蓁蓁公主已經一千來歲了,一千多年養成的性子,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因而,每每柳毅搬出言副麵孔,蓁蓁公主便寄出撒嬌。

父女二人鬥法多次,次次都以柳毅破功告中。

這一次,也不例外。

“你呀!”柳毅恨恨的在女兒頭上敲了一下,蓁蓁公主立刻捂住被敲痛的地方,用汪汪淚眼控訴自家父王。

柳毅明知道他是裝的,卻還是忍不住心疼。

“敲痛你了?來,我看看。”

“沒有,沒有。”蓁蓁公主嘿嘿笑了起來,順勢趴在父王背上撒嬌,“父王~父王~女兒天生就是這副性子,您就別為難我了吧!”

柳毅歎了一聲,把手中的書卷扔回案上,語重心長地說:“兒呀,不是父王要為難你。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你可是五湖之中唯一的嫡出公主,若是淪落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別人笑話你,你受得住嗎?”

柳毅到底是凡人出身,哪怕後來吞食了龍宮的寶物,成了神仙,做的也一直是凡間的神官,思想難免也固化在凡間的風俗禮教中。

在他看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才是天地正道。

而且,女孩子年紀大了嫁不出去,問題一定是出在女方身上的。

洞庭公主貴為公主之尊,第一段婚姻裏卻被夫家作踐,淪為牧羊之女。

但就這一點便可以看出來,這些凡間的神官在人間呆的久了,繁衍生息一代一代傳下來,早就被凡人給同化了。

所以,向蓁蓁公主這樣保持自己個性的存在,在神仙裏竟然也成了異類。

若是胤禛知曉了,怕不是要笑死。

在這樣的環境裏長成,蓁蓁公主的性情再怎麼張揚,內心深處也還是對父母的思維認可的。

因而聽父親提到了自己的婚事,她的神色一下子便暗淡了下來。

“父王,女兒不孝,讓你們操心了。”

但下一刻他低落的神情猛然又亢奮了起來,“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給巢湖大太子。他就是個脾氣暴躁的莽夫,待我莫說向父王帶母後那樣好了,根本就不容我說半個不字。”

在洞庭湖,洞庭君和龍後可是共掌權柄的。蓁蓁公主自幼耳濡目染,自然也希望日後自己的夫君能夠尊重自己,不要把自己當成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