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之事,計劃得再好,總也跑不了一個意料之外。
就像今天,胤禛就沒有料到,明珠這老不要臉的,竟然會親自出府迎接他。
胤禛就不信了,他特意在明珠府邸外等候,讓人把揆敘叫出來,明珠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
但這中事情終究是心照不宣,不能拿到明明而上說的。如今明洙非要忽視這中潛規則,親自出來笑臉相迎,胤禛也不能真的拂了他的麵子。
就算他不看重明珠在朝中的地位,也得給揆敘留幾分薄麵。
“明相真是太客氣了,你讓揆敘出來接我就是了,何勞你親自跑一趟”
就算心裏嘔得要死,暗罵明珠老不要臉。但明麵上,胤禛的態度還是很好的。
搞政治的就是這樣,哪怕雙方站在敵對的立場,明麵上能不撕破臉,還是不撕破臉的好。
因為,立場隨時都可能因為利益而轉變。今日的敵人,說不定就是明天的朋友。若是鬧得太僵,日後相見臉上須不好看。
穿越這幾年,胤禛覺得,自己別的本事或許沒長進,但演技真是被現實逼得噌噌往上躥。
見他真能麵不改色,明珠暗讚了一聲,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對這位四貝子讚譽頗多了。
這資質,的確是比大阿哥強完了。
明珠心裏暗暗可惜,臉上卻半點聲色都不露,笑眯眯地說“四爺哪裏話日前揆敘出門在外,多蒙四爺照看。奴才與夫人一直心存感激,正想著哪日當麵道謝呢。”
說著,他就側身把胤禛往裏邊讓,“四爺裏邊請,宅內已經備好了薄酒,隻待四爺賞光。”
胤禛還沒說話,揆敘就提醒了一句,“阿瑪,四爺年紀還小,不宜飲酒。”
“”明珠真的要被這個胳膊肘一心朝外拐的兒子給打敗了,“是奴才思慮不周,四爺恕罪。後廚還有鮮榨的果子露,聊以解渴。”
他當真是情真意切,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貴客看看。
隻可惜,這番深情厚意,胤禛是注定要辜負了。
看再揆敘的麵上,胤禛不介意給明珠幾分麵子,和他客套幾句。但他絕對不會為了給明珠麵子,而給自己找麻煩。
“明相不必麻煩了,我今日出宮找揆敘,是有正事要辦。”胤禛笑得一臉天真,一記直球打了過去,“既然揆敘已經出來了,我就直接帶他走了,明相不用送了。”
反正他現在年紀小嘛,說話不懂得委婉也是情有可原的。明珠一大把年紀了,還好意思和他一個小孩子計較嗎
明珠還真不好意思,他也沒想到胤禛會這麼直接,隻能撐著一張笑臉,把他們倆給送走了。
等離了葉赫那拉氏的居住區,揆敘才撐不住笑道“對付我阿瑪,就得像四爺這樣直來直去。”
彎彎繞繞可是明珠的強項,你敢跟他玩委婉,就等著被他牽著鼻子一直走吧。
胤禛笑看了他一眼,調侃道“那可是你親阿瑪,你阿瑪知道你這麼坑他嗎”
揆敘臉上仍然帶著笑,神情卻透出無比的認真,“雖是親生父子,但誌向不同,終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眼見話題趨於凝重,胤禛急忙道“好了,好了,咱們找個地方說正事吧。”
“四爺不準備到城外園子去”揆敘也順勢轉移了話題。
雖然這中政治上的殘酷,四爺總是要知道的,但揆敘深諳循序漸進的道理,並不準備揠苗助長。
“我倒是想去呢,畢竟是自己的地盤兒。”胤禛苦惱道,“可是我也不能整天往那裏跑啊,現在盯著我的眼睛太多了。在事情沒有頭緒之前,我還不想暴露,汗阿瑪也不允許我暴露。”
道錄司一旦建成,就是一塊新做的蛋糕,肯定會招來一大批蒼蠅。
為了盡量拖延蛋糕被蒼蠅腐蝕的時間,在蛋糕坯子沒有做成之前,自然是要密封保存的。
揆敘沉吟了片刻,提議道“京城新開了一家私房菜館奴,才讓人查過了,這家私廚沒有背景。不如咱們去那裏”
沒有背景就是背後沒有人,有麻煩的可能性會降到最低。
“行。”對此,胤禛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兩人一起坐上馬車,趕車的是張保。至於保護他的侍衛,則是散在四周,並不引人注目。
隨著馬車搖搖晃晃的起步,揆敘溫和清潤的嗓音響起,“主子,眼見科舉已經落下帷幕了,那些被關押在大理寺的人,皇上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放出來”
“汗阿瑪還沒提。怎麼,裏邊關的有你家親戚”胤禛好奇地問。
以納蘭家的人脈,這些事情揆敘應該早就知道了。他既然特意問了出來,必然事出有因。
揆敘也沒隱瞞,直言道“有一個我額娘那邊的親戚,我額娘知道這件事是主子負責的,就讓我來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