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還是……說說我那個夢。”明若覺得, 還是正事要緊。
“行。”胤禛點了點頭笑道,“不如讓我猜猜,昨天入你夢的是個什麼東西?”
明若看了他一眼, “既然是要做賭,那肯定要有彩頭。你若是猜錯了呢?”
“你看這個如何?”胤禛順手拽下腰間的玉佩放在桌上。
這回他出門沒帶一個伺候的太監,衣服雖然是自己穿的, 但一應衣物配飾,卻都是揆敘製辦的。
揆敘的審美和品味, 那都不必說, 肯定是處於平均水平以上的。
明若瞥了一眼, 這塊玉佩無論是質地還是雕工,都屬上乘。
更妙的是, 這是一塊上好的帶紫花黃玉,小生了一幅蝶穿牡丹。粉紫色的蝴蝶,顫巍巍地落在盛放的姚黃之上, 花與蝶都栩栩如生。
她心下一笑:這倒是巧了。
“四爺這麼大的手筆,我也不能小氣。”她卷起衣袖,退下腕上的羊脂玉鐲, 和那玉佩放在了一起。
胤禛朝他手腕上看了一眼,因他還未來得及將衣袖放下, 正好被他看見雪白的空蕩蕩的一片。
他先是有些詫異, 富察氏的貴女,飾品怎會如此簡單?
要知道, 如今的滿洲貴族, 都流行複立的裝飾。就比如鐲子,一隻手腕上至少得戴兩個,一隻金鐲子一隻玉鐲子。
隻因金軟而玉脆, 為了避免相互磕碰,兩隻鐲子之間還要用柔韌的紅藤圈相隔。
至於貴族婦女的一耳三鉗,更不必多做贅述。
不過轉念間,他又反映了過來,雍正皇帝的審美一項偏於簡約。富麗堂皇雖然也美,但明若大概看不上。
察覺到他的目光,明若迅速將衣袖擼好,並非常自然且迅速地將手外垂下。
隻是這一回,胤禛正好注意著他的手腕,好巧不巧就察覺到了他羞囧的心思。
胤禛挑了挑眉,突然問道:“你怎麼不喊我小四了?”
明若一怔,急忙請罪,“昨日情急,是臣女失禮,還望四爺恕罪。”
昨天她為的是試探,試探胤禛對他的容忍度。
試完之後卻挫敗地發現,胤禛的性情一向寬厚,這點失禮,無論是誰,他都不會計較。
胤禛上前兩步,握住她的手腕將他托了起來,“你我之間是要相處一輩子的,總是如此多禮,還有什麼趣味?”
“一輩子?我還以為,對於這樁婚事,你心裏十分不滿。”沒想到,會從他嘴裏聽到這近乎承諾的“一輩子”。
胤禛也沒隱瞞,直言道:“對於這種包辦婚姻,我的確是心有不滿。”
明若麵色微變,“那你還……”
說到這裏他突然明白了什麼,自嘲道:“也是你身為皇子,若是對正妻不滿,也自有無數美人供你挑選。”
“喂,喂,你瞎想什麼呢?”胤禛的神情逐漸古怪,突然湊到她麵前,“你是不是喜歡我?”
從前明若也不是沒和他討論過這種問題,但那時的明若坦然得很,哪像今天這麼陰陽怪氣醋意滿滿?
胤禛的性格是直了點,但他又不是個傻子。人家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他要再察覺不出來,那就是個棒槌。
他說的太過直白,饒是明若心裏素質極為強大,也不禁有一瞬間的慌亂。
她深吸了一口氣,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不錯,我的確是喜歡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自己是個男人,卻喜歡上另一個男人。”
前世太子被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霍亂後宮。
但明若身為太子黨,卻很清楚,說什麼太子喜好男色,褻玩內宦,完全就是不知道他哪個兄弟傳出的謠言。
但可怕的是,那時候的康熙對太子已經沒了丁點信任,即便是謠言,康熙也信了。
也是因為此事,明若對這種分桃斷袖之事,下意識地排斥。
對於她這種心境,胤禛沒有經曆過,自然不能理解,想要安慰她也隻能順著話頭往下說。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輩子可是個小姑娘。一個大男人,喜歡我一個小姑娘,不是很正常嗎?”
天知道,穿越後做了這麼多年的男孩子,他早就適應並接受了自己的性別轉換。
還有明若,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大男人,卻也不能改變生理對心理產生的影響。
比如:胤禛的心越來越寬,明若卻更加敏感多思。
“不。”敏感多思的明若搖了搖頭,苦笑道,“在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啊,這……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他的安慰,豈不是約等於馬屁拍到馬腿上?
胤禛絞盡腦汁,卻發現在這個場景下,什麼樣的安慰之詞,都會顯得虛假和敷衍。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他就隻能另辟蹊徑了。
“像我這麼好的人,喜歡我豈不是理所應當?”
沒錯,他還能自戀。
——喜歡我不是你的錯,而是我的錯,都怪我太美、太好、太讓人著迷。
無比得瑟的語氣,配上他那自信滿滿的神情,讓明若心頭苦澀頓消,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咱們還是先說我昨天的夢。”
見她苦悶全消,還肯主動轉移話題,胤禛當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