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還沒回來嗎?”
廉親王一邊接過熱巾子擦手, 一邊問府裏的大總管趙全。
趙全躬身答道:“回爺的話,今天福滿樓有個招標會,福晉一大早就出去了, 臨走前特意叮囑奴才, 說是要晚些回來,讓爺不用等她用晚膳。”
廉親王無奈地一笑,把用過的毛巾放回水盆裏, 伺候洗漱的小廝立刻就把銅盆端了出去。
“咱們福晉如今可真是大忙人,比本王的公務都多。”
聽見這話, 趙全隻是笑了笑, 沒有搭茬。
作為一個靈醒人,他早就看清楚了,在這廉親王府, 一項是大事由王爺做主, 小事由福晉做主, 分工明確,從無爭執。
隻不過,他在王府幹了這麼多年, 一件大事也沒遇到就是了。
就比如現在, 別看王爺嘴上好像在抱怨福晉不著家, 其實心裏不知道多替福晉驕傲了。
自從德太妃和宜太妃兩位幫四爺和九爺管理工廠, 各家福晉也都蠢蠢欲動,不願意再窩在四方天地裏相夫教子。
他們家福晉自來性格要強, 有了這種機會,怎麼甘心放過?
更別說,他家王爺也很支持福晉有自己的事業。
福晉多方考慮之後,拉著婆婆良太妃一起, 做起了脂粉生意。
一開始,他們隻是從南方進新鮮的花樣,後來就自己雇了幾個擅長婦科大夫搞研究,專門做藥妝,研究出了一係列解決皮膚問題的護膚用品。
這個時候貴族婦女的脂粉,還是以鉛粉為主,因為鉛粉塗在臉上,比花粉和米粉都白。
反而那些貧家女子用不起鉛粉,隻好自製花粉和米粉。
後世人都知道,鉛粉這種東西,用的久了對皮膚的損傷特別大。
八福晉研究出專門針對鉛粉傷害的藥妝之後,就拉著一群庶婆婆和妯娌們做宣傳打口碑。
上行下效這種事,無論到了哪個時代都不會過時。有了一眾太妃和王爺福晉們帶頭說好,底下的貴婦們不管出於什麼心理,都跟風購買。
饒是八福晉備貨充足,也好幾次賣到脫銷。
當然了,第一次賣脫銷是宣傳得力,後麵的都是因為實在好用。
無論何時,質量才是硬道理。
“太妃今日,可是和福晉一道出去了?”
他口中的太妃,自然是他的親額娘良太妃。
自從他出宮建府之後,便奏請皇上,將自己的額娘接了出來。
對於一眾太妃隨兒子出宮這件事,朝中漢臣還頗有微詞。
原因就是這輩子康熙死得太早,這些太妃的年紀其實都不怎麼大,也就是三四十歲。
雖然這時候成婚都早,但誰也不能否認,這些養尊處優的貴婦們,三四十歲正是她們風情最盛的時候。
若是按照那些漢臣的想法,太妃們出宮榮養可以,但至少得等到五十歲之後。
對此,皇上十分不以為意。滿洲親貴們摸準了皇上的脈,立刻跳出來反駁。
——那都是你們漢人的臭規矩,咱們滿人可沒那麼多瞎講究。
漢臣們本是想通過這件事,在禮法上壓皇上一頭,以便進一步提高漢臣在朝中的地位。
但因著康熙與當今兩位皇上,對漢臣的優待過多,滿洲親貴早有不滿。好不容易這件事得到了皇上的支持,他們反對特別激烈。
能在朝堂上長久混下去的,固然看重氣節,但比氣節更重要的是利益。
特別是在這個漢臣逐漸複蘇的時節,他們並不願意因為皇上的家事,和滿洲親貴全麵開撕。
這完全是得不償失。
所以,到最後有意見的人都妥協了,太妃們也能順利出宮,跟著兒子過幾天輕鬆的日子。
良太妃就是其中一個受益人。
趙全答道:“今日太妃身上有些不舒服,便沒有出門,是福晉一個人去的。”
“什麼,額娘不舒服?”廉親王一驚,起身就要往上房去看太妃,“請太醫了嗎,太醫是怎麼說的?”
“呃,這個……”趙全的神色有些尷尬,低聲勸道,“這個時候,王爺還是不要去打擾太妃了。”
廉親王一愣,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緊張的心神也放鬆了下來。
——看來,額娘不舒服是假,有了新歡是真。
“是誰獻給額娘的,背景可查清楚了?”
趙全道:“王爺放心,是咱們旗下的奴才獻上來的,底子絕對幹淨,嘴巴也很嚴實,絕對不會往外亂說。”
“那就好。”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自己額娘的聲譽,他才不在乎會不會有人把這事往外說。
廉親王獨自一人用了晚膳,又吩咐造房熬了粘稠的米粥給福晉備著。
又過了半個時辰,廉親王在書房看到第七十九分公文的時候,前遠一陣騷亂,他立刻合上公文走了出來。
福晉回來了。
“哎呀,今天來競標的人可真多,幸好我準備充足,不然這批藥材還真拿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