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不到你居然會這麼想!”王文佐歎了口氣。
“你以為這件事情是我在幕後指使的?”李下玉笑了笑:“那怎麼可能,如果是那樣我幹脆一直瞞著你豈不是更好?何必立刻帶著這廝來見你?沒錯,我的確對武家人恨之入骨,但我知道輕重,無論做什麼,我都會預先征求你的同意!”
“好,好!”王文佐心中一動,他的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伍小乙,隻見對方麵無表情,仿佛根本沒有聽到王文佐和李下玉在商量如何處置自己。
“武三思的管家說是惡鬼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出手的,把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說一遍!”
“惡鬼傷人?”伍小乙嘴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我混在人群中陡然出手,借助陰影,那廝慌亂中沒看清楚,就胡說八道,想要替自己脫罪吧!”他笑了笑,將自己的整個刺殺過程描述了一遍,最後道:“公主殿下說的沒錯,我動手時自作主張,你現在也不必容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事情嗎?”王文佐冷笑了一聲:“如果把你交出去,肯定要交到三法司會審,那裏麵的人那可就哪裏的都有,誰能保證不會查出你和我的關係?到了那個時候,還有公主殿下,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你先下去吧!”
伍小乙離開房間,王文佐回到椅子上,疲憊的歎了口氣,完全出乎自己預料的這一切讓他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好像落入了陶罐的蟋蟀,天地之間越來越小,就像要自己壓扁了一般。
“三郎!我也知道你很為難,但這件事情其實也不盡然是壞事!”李下玉低聲道。
“怎麼說?”
“自從我們姐妹回長安以來,就發現你其實並不像外邊看的那麼得意。表麵上看天子對你信任,南北衙兵權盡在你手,你還能出入政事堂,可謂是位高權重,誌滿得意。可實際上卻是左支右絀,十分為難,不說別的,那個裴居道就與你不對付,偏偏他的女兒還是皇後;還有皇太後,那個女人躲在大明宮裏,對你懷恨在心,可你偏偏動不得她,因為她是天子的母親——”
“殿下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不用繞圈子!”王文佐抬起頭,目光陰冷。
“我的意思是,三郎你路隻走了一半,站在河中央,所以才這麼進退維穀,隻要再邁一大步過了河,自然就海闊天空了!”李下玉笑道。
“走了一半?站在河中央?你可以把話說的清楚些!”
“胡說八道!”王文佐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我什麼時候有這個心思過?”
“你的確沒有這個心思!”李下玉笑道:“不要說大唐,就算是在倭國,你也從沒有想過自己登基為王,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琦玉皇女沒有因為難產而死,倭國能那麼容易落入你兒子之手嗎?更不要說將倭國王族絕滅,殺白馬為誓,子子孫孫非王氏不王。如果依照正常情況,琦玉少說還可以活三十年,三十年可能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倭國是倭國,大唐是大唐!”半響之後,王文佐方才答道。
“倭國就是大唐,大唐就是倭國,天底下這種事情都是一樣的!”李下玉的聲音冷徹入骨:“三郎,你擁立天子登基,手握重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個位置隻能逆取,而不可順守,守是守不住的。更進一步便貴不可言,後退半步就是粉身碎骨,好好想一想吧!”說罷,她便拜了一拜,退出門外。
“殿下!”守在門外的桑丘看到李下玉,趕忙躬身行禮,李下玉唇邊露出一絲笑容:“桑丘,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可好?”
桑丘沒想到李下玉竟然親口詢問自己,不禁有些受寵若驚,趕忙陪笑道:“小人都好,都好,謝公主殿下垂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