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口供便被取來了,聽著裴居道翻閱口供的聲音,淩季友的頭愈發低了。
“鬼魅!狐妖!淩主事這就是你的審問結果?”裴居道的聲音變得陰冷起來,一旁的刑部郎中哪裏還吃得住勁,趕忙跪伏在地:“下官該死,立刻換人審問此案!”
淩季友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咬了咬牙道:“這隻是口供,下官以為真正的案情並非如此!”
“哦?為何這麼說?”
“回稟侍中,這些口供基本都是來自太子洗馬的隨從,主人當街被刺,他們也有責任。所以若把太子洗馬被殺說成是鬼魅妖物之事,他們就不用承擔責任,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都這麼說。下官在詢問時雖然要這麼記錄,但判案時卻不能原樣照判!”
“嗯!”裴居道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說的不錯!王侍郎,這個淩主事年紀不大,處事倒是幹練的很嘛!”
得到了上官的誇獎,王侍郎也笑了起來:“此人乃是在本部刑部司中也是出挑的,所以當初才選用了他來辦此案!”
“嗯,既然是人才,那就要讓他居其位,莫要年年沉淪下僚,時間久了,再好的人才也就荒廢了!”
“是,是!裴公真是金玉良言!”王侍郎趕忙賠笑道。
“淩主事!”裴居道抬高了嗓門。
“下官在!”淩季友趕忙應道。
“多謝裴侍中!”淩季友趕忙跪伏在地。
“嗯!”裴居道說完了話,他站起身來正準備離開,卻聽到淩季友大聲道:“下官在這案子上已經有了一點想法!”
“說吧!”
“依照太子洗馬管家的說法,那天晚上與太子洗馬同轎的女子並非他的愛妾,而是一個商人之婦。太子洗馬也不是送他的愛妾去看病,而是出外偷情。”淩季友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偷偷的看了看裴居道的臉色,才小心道:“所以下官以為,太子洗馬之事很可能與這婦人有關!”
“你是說奸情所至?”裴居道問道。
“可能性很大!”淩季友道:“否則的話,誰能想到太子洗馬那時候會去齊化坊,更不用說冒著風險在街頭埋伏等他了!”
裴居道冷哼了一聲,他聽出了淩季友的言下之意:正常情況下,武三思天黑後是不應該出現在齊化坊的,自然就沒法埋伏在那兒了;所以能夠預料到武三思天黑後會出現在那兒的,肯定是已經預先知道這場奸情的,多半與這女子有關。
“那好,你繼續查吧!”裴居道點了點頭,走出門外,王侍郎趕忙跟了出去,刑部郎中這才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來到淩季友麵前,一把抓住對方的雙手:“淩主事,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了,今後還請多多扶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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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居道出了刑部,上了轎子,才冷哼了一聲,麵露不豫之色。他這個身份特地跑一趟刑部,見淩季友這等小官,自然是為了引導案情的方向,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來。淩季友給他的回答,卻不是那麼讓他滿意:如果武三思真的就是因為與商人之婦通奸而被殺,那武家的名聲固然臭到底了,也自然沒法怪到王文佐頭上。畢竟王文佐統領南衙十六衛,有宿衛天子,確保帝都安康的責任,但主要應對的是政治性的陰謀暗殺。像武三思這種天黑了跑出去勾搭別人老婆被殺的,隻能說是自尋死路,還真沒法怪到王文佐頭上。
那要不要換個人來繼續審呢?裴居道心中有些猶豫,說白了這種政爭講的就是不露痕跡,自己專門跑一趟刑部,言語中暗示一下就是極限了。要是換人來搞,那就太明顯了,王文佐也不是瞎子,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這麼明目張膽的搞花樣,最後鬧到天子麵前,自己也不會落得好,最好還是通過暗示提點提點。想到這裏,裴居道沉聲道:“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