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狄仁傑搖了搖頭。
“為何不行？”
“也許吧！”狄仁傑苦笑了一聲：“但也不全是，這麼說吧！我覺得雖然大將軍和我不是一條路，但對國家也是有利的。我不會走他這條路，但不等於就不讓其他人走！”
“回我這裏？”王府尹夾起一筷魚膾，問道：“怎麼了？在轉運使那邊幹的不順心，上官對你不好？”
所以狄仁傑一開始聽到要讓他建造八十條漕船的反應就不難理解了，現代社會的官員們聽到有上項目的機會個個歡欣鼓舞，唯恐落於人後，那是因為項目後麵要麼跟著財政撥款，要麼跟著銀行低息長期貸款，還能給地方提供就業機會和稅收；古代是沒有這些玩意的，至多就是上頭的一紙文書，所有的款項要麼對老百姓搞臨時捐稅攤派，要麼就是強自勞役，能夠抵消掉當年的勞役和幾個捐官就謝天謝地了，這兩者都是對人民的殘酷壓榨，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嚴重的後果，稍微有點良心的官員都會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下官不擔心了！隻是鬥膽問一句，那些粟特人在錢財上可精明的很，他們借了這麼大一筆錢出來，肯定有不少條件吧？”
“當然！”
“你忘記了嗎？”伊吉連博德笑道：“咱們運一石漕糧入關中，就能抽三鬥，換句話說，一條三百石的漕船跑一趟，就能賺九十石糧食！這麼好賺的生意，你還怕沒錢造漕船？”
“入關中的漕糧也不隻有陝州一處吧？蒲阪那邊也有一部分糧食入關中的！”狄仁傑道。
狄仁傑驚訝的看著伊吉連博德，這倒也不能怪他，在當時官府要造船修路極少有付錢的，最常用的手段都是直接征發勞役，沒收等辦法，比如唐太宗要攻打高句麗，為了建造水軍的戰船，就讓山東、江南的沿海州郡提供戰船若幹艘。顯然，以當時的財政和金融水平，唐朝的中央政府是不可能讓戶部列一筆預算，然後撥款給某地州郡，讓他們從當地的船廠采購一批船隻的。州郡的地方財政也沒有多餘的款項來建造這批船隻，結果隻能是當地官府把工匠直接抓來，用鐵鏈子綁在海灘上幹活，結果工匠們一半身體淹沒在水中，很多人都下半身都腐爛了，長了蛆蟲，病死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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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其實依照上頭的意思，比起市麵上的其他船隻還要上浮個一成到兩成，因為這樣才能讓船坊主有錢賺，才會用最好的材料，造出來經久耐用的船，減少將來漕運的損失！”
“這個下官知道！”狄仁傑道：“可是漕船要建好了之後才能賺取運費，而現在漕船還隻是在紙上呢？哪來的錢來造船？”
“自古以來商家給官府辦差都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下官在洛陽府時還能逼著幾家過來應付一下，現在下官已經不在洛陽府為官了，縣官不如現管，那些商家又怎麼會賣下官這個麵子，這可是八十條三百石的大船，做下來多大的船坊也吃不消！”
“就是將這些船坊主們召集起來，把圖紙公布給他們，先讓他們都照建造出來一條，誰造的好，就讓他建造剩下的這八十條漕船，你覺得如何？”
“稀客，稀客！你怎麼想起來看望老夫了？來坐下說話，你今兒來的還真巧，方才有個朋友送了兩尾黃河鯉魚，這個季節的鯉魚最是肥美，魚肚切膾，魚頭做湯、魚尾炭烤，一魚三吃，一點也不浪費，來，來，坐下，坐下！”
“那是為何呢？”王府尹嚼了嚼：“事情太難，你力所不能及？不過這倒是不像你，如果事情太難，你隻會回來向我求教，打退堂鼓可不像你！”
“下訂單？什麼意思？”
“嗯！”王府尹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現在不會離開，至少把這些漕船造好前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