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晉:“聽說那副校是景洲人。”
蕭念卻抓到一個重點,“你怎麼知道我是景洲的?”
“之前在景洲…”“蕭漂亮,陪我去那邊坐坐。”
朱晉的話被打斷,尤浩拉蕭念往前走,莫名其妙還被人記一眼警告。
付樂眨眨眼,“可能是不想提起姓喬的讓蕭念惦記。”
朱晉攤手,“勉強接受這個說法。”
“你最近很不會聊天哦八戒。”付樂追上去。
朱晉:“我怎麼你了?”
付樂:“中午你和老莊就好奇人家家世,你們不知道女孩的故事不可以輕易打聽嗎?”
朱晉:“行,我說錯話行了吧!”
付樂笑著點頭,“孺子可教也!”
蕭念被拉到一邊,還沒開口,尤浩直接轉移話題。
“記憶裏,有很長一段日子,吃不飽穿不暖,那時候城南還沒有湖心公園。”
蕭念看著他沒再追問。
“我從小是他帶大的,他可沒有蕭恒那樣的好心思,人冷冰冰,又陰晴不定,我被他打著長大的。”
尤浩吸一口煙,沉長地吐出白霧,蕭念盤腿坐下,身子骨懶懶散散靠向水泥牆,給自己開了一罐啤酒。
“有一回我記得,被打狠了,咬牙離開南巷,我當時想,孤兒院也比這好千百倍,一口飯,哪都有得起。”
蕭念偏頭看他,“他為什麼打你?”
尤浩這次笑著掐了煙頭,看向蕭念,告訴她說:“他兩天沒回來,家裏早沒吃的了,暖氣也早早斷了,我去巷口小賣部偷拿了一塊麵包。剛吃沒兩口,他回來了,後頭跟著小賣部老板娘。”
兩人對視,不知道哪裏來的風,沙子一時間迷了眼。
再沒人講話。
付樂杵在欄杆上,嘬著棒棒糖,問虞美然,“你說他們在說啥?”
虞美然抬眼看去,“講過去的故事吧。”
付樂歪頭看向尤浩的方向,小小歎口氣,“從來沒聽一霸講過他的事情,要不是知道他住江景房,看他平時那樣子,我真以為他學費也是眾籌來的……啊,誰打我!”
朱晉從後頭冒出來,作勢又要打她,付樂抱頭瞪他。
“別站在你的角度看別人,這世上多的是人達不到你的起跑線。”虞美然揉一揉付樂的頭發。
朱晉:“就是,讓你沒事多給社會做貢獻,別整天抱著你那些雜誌漫畫書刊撒歡。”
付樂撇嘴,“所以我每天給尤浩帶早點了!關愛空巢兒童,從我做起!”
朱晉笑開,“還挺會用詞。”
兩人拌嘴吵架,虞美然免疫。她看向蕭念,記起她說的不將就。
虞美然這輩子最難過的,有兩件事,母親去世的時候,還有父親唯一一次的不信任。
她搬出來獨住,離開家,離開父親,她曾在冷清的房子哭泣,想著母親如果在世,她現在一定是最幸福的人;也曾在酒吧買醉,企圖趕走上頭的難過,直到那一次鄰城地震波及雨城,房子輕晃,她跟人流往樓下跑,看見逆人流趕來的父親,樓梯口狹窄擁擠,父親的懷抱卻是溫暖寬厚的。
難過很多,再多也是調味劑,她身後,總歸是有讓她驕傲往前的底氣。
“每個人的快樂不一樣,遭遇也千奇百怪。”尤浩這麼和蕭念說。
“是我太弱,倒下就沒勇氣爬起來。”
蕭念嗬笑,這麼回答尤浩。
她曾以為蕭恒是渡她的佛,不曾想他成了她心裏的魔。
更以為她那位母親是努力就捂得熱的石頭,怎麼知道,到頭來,是她縱得她一次次給自己紮刀子,讓自己一身狼狽,鮮血淋漓。
尤浩:“你知道,我們日子怎麼好起來的嗎?”
蕭念:“因為阿恒給你們起始資金,讓他有本金開疆擴土。你總這樣說…”
尤浩搶了她的啤酒罐,認認真真和她講,“我很感謝恒哥,也很感謝你。”
所有人都講蕭恒如何如何,講他的好,說他把蕭念寵上天,不過是以心換心罷了。
假如小蕭念當年口袋裏還有糖果,蕭恒未必見得傾其所有護她無憂。
就像當年那人如何打罵尤浩,尤浩還是回了城南。
風大雨大,是那人讓尤浩有了家。
這晚上,蕭念醉了,尤浩把她送回靜和,北淼已經在大門等候多時。
一年不見,北淼還是那副冷冰冰的嘴臉。
尤浩都快要走時,聽見她這麼說。
“下次別縱小主子喝酒。”
尤浩轉身,難得從北淼嘴裏聽見有煙火氣的話。
他看著她點頭。
夜風瑟瑟,路燈下,尤浩特想來一根煙,感歎現在的日子多麼安逸。
北淼心這麼冷的人也會心疼,所以,蕭念的好與不好,都是後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