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沒有打傘,全身濕透,頭發貼在耳畔,腳下泥水泛濫,狼狽不堪。
不再哭喊,奮力往前跑,堪堪在女人打開車門落座之時,追上了女人。
女孩拉著車門,“你要去哪裏?我以後不跳舞,不彈琴了…什麼都和你講,你別走,好不好?”
女人麵色清冷,隻冷冷淡淡瞥一眼女孩,繼而伸手,關上車門,隻留給女孩一句,“開車吧。”
女孩伸出一半的手,留在半空,希冀不在。
引擎聲響起,女孩追趕著車子拚命拍打窗口,聲聲喊著“媽媽”,車子啟動,女孩很快追不上了,遠遠落在車後,眼睜睜望著車子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女孩跌坐在地,像失了神的布娃娃,再無生氣。
冗長的畫麵,驚得蕭念猛然起身,被子滑落在地,背後冷汗涔涔。
白晝閃過,床上的少女臉上毫無血色,湖綠色的眸子,在這寂靜夜裏顯得有幾分詭譎。
“下雨了,看看這天氣,多像蕭恒死的那天,也像極那女人拋棄你的那天,放棄吧,這個世界太肮髒了,閉上眼睛,閉眼就是永恒,那裏有蕭恒,有風和日麗………
“殺了她!殺了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把欺負你的人統統踩在腳底下!我們不需要軟弱無能隻會退讓的人!”
腦子裏像在播放一場鬧劇,兩道聲音混雜,伴隨著又細又長的尖叫,一會兒歇斯底裏,一會兒詭譎得冷哼。
蕭念呼吸聲越來越沉重,麵上的表情一會兒乖戾張揚,一會兒又變成淚眼婆娑的小可憐。
蕭念倒在床上,抱著頭蜷縮起身子,頭疼欲裂,痛得沒法叫出聲,麵目在靜謐夜裏猙獰可怖。
大雨瓢潑,窗外樹影婆娑,屋裏的風鈴聲清脆叮當,以及床上抓緊頭發苦苦掙紮的少女,這一切在這漆黑夜裏裏,像極一副恐怖片場景。
“叮~”
一聲極其細微的手機鈴聲被大雨覆蓋,屏幕亮起又熄滅。
北淼冒雨匆匆衝進複式樓,手腕上的心跳監測儀線條仍舊在直線上升。
夜半,九天會所的公寓。
壁燈光線柔和,楚辭俯身在酒櫃前的吧台處沉睡,隻是模樣有些煎熬。
靜謐夜晚的醫院長廊,盡頭是刺眼的紅色手術燈,長椅上的男人正襟危坐,神情肅穆。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拐彎處的小少年跌跌撞撞衝到手術室門前,灼燒的嗓子口讓他哭不出聲兒來,他看向那男人,最終隻是歸於沉默跪坐到一邊。
這時,手術燈滅了,門被推開,小少年恍恍惚惚起身看向手術室,醫生攔住他的動作,和長椅上不發一語的男人說:“節哀。”
小少年轟然跪下,眼淚再也止不住。
楚辭睫毛輕顫,最終從夢裏驚醒,表情是少有的怔然。
難過是眾生百態,可它們有共通點,比如:記憶。
最甜的甜是回憶,最疼的疼的記憶,回憶裏的甜沉澱變成苦,肆無忌憚在心裏亂闖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