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微笑,“是。當年大小姐很喜歡主子池子裏的魚。”時常讓一池子的魚翻白肚。
後半句話自然是沒說的。
助理拿到紙條的時候,還有一條項鏈,北淼瞞著小主子布下安全網,這位大小姐技高一籌將計就計。
“做鬆鼠魚再合適不過。”蕭念看著跳轉的樓層數,回答漫不經心。
龍翔不吃魚,他養魚;蕭念討厭魚,可就好一口鬆鼠魚,蕭恒剛好會做,而宅子裏剛好有。
往事甜澀各有一半,蕭念沒想到,那些日子裏,龍翔在她的記憶裏也有一席之地。
電梯門打開,蕭念抬頭,猝不及防撞進言敘眼裏。
“念念。”
他睫毛扇動,輕聲開了口。
隔著距離,蕭念視線在言敘臉上停留不曾移動半分。
仔細想想,病理期,有很長一段時間裏,蕭念每天都能夢見有人喊她,音嗓溫柔細膩,她的夢裏,蕭恒接送她上下學,做她的素描活本,光柔和,風輕撫,天空蔚藍,吉他聲清脆悅耳,
夢醒了,她睜開眼,花白的病房一無所有,沒有蕭恒,沒有吉他音弦。
資料裏,他有小半年的時間都在往返國外。
所以那些病房裏,一聲聲細膩溫柔,陪她入睡的呢喃囈語,也是言敘。
言敘模仿的多像啊,音嗓,聲色,甚至於那一副皮囊,都恰到好處的讓蕭念信以為真。
雨城零點過後的當下,言敘再次見到日思夜想的求而不得,大概是氣溫太低,凍住了那些讓他一退再退的苟且膽怯,才會在監控裏看到她時,不顧一切隻想和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蕭念站在落地窗俯瞰雨城的夜景,九天的地理位置造價應當很高,才會讓人在對這個世界失望時,轉眼就讓你栽進那片波光粼粼的江水隻中。
“我第一次偷跟著阿恒來九天,他喝酒我喝酒,他抽煙,我學著抽。每一次到雨城,他就變得很陌生,我會恐慌他的變化,他的任何行為舉措都讓我草木皆兵。”
蕭念轉身,靠在窗邊,看著言敘說:“我太怕抓不住他了。他的世界很大,很精彩,我厭惡他世界裏的所有人,嫉妒任何分走他目光精力的人和事。他從沒告訴我,喜歡會變得自私。”
言敘站在她身邊,看著日思夜想的人,再次變得遙不可及,如同以往每一次,她離他有多近,心裏眼裏就離他有多遠。
蕭念每一次清醒,都在提醒他,他就是個工具人,陪她玩,任她鬧,縱她在自己背上,喊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阿恒、哥哥、蕭恒……蕭念的嬉笑怒罵都是對那人的歡喜和依戀。
再也沒有比蕭念更狠心的人了。
“所以,和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讓我既往不咎,還是當做如你一般,就當二十歲的言敘沒存在過?”
言敘靠近她,微俯身,桃花眼容納的是窗外的五彩風光以及近在咫尺的蕭念。
他說:“心狠…嗬,也是他教的嗎?”
扯了一個笑,說不上是嘲諷的蕭念,又或者是在可憐自己。
蕭念卻看向他脖頸處掛的墜子,和西服馬甲格格不入的紫水晶項鏈。
蕭念在秋天得一個蕭恒,卻在冬天裏,嚐遍酸甜苦辣。
“你比我更清楚,光有多璀璨,就會有多陰暗。”
言敘看著她的眼睛,身側的手攥得死緊。
初識,言敘兜裏揣了一塊表,龍翔正在打發人四處找,哦,彼時他還不姓言,他叫“阿旭”,宅子裏奇奇怪怪的人很多,他隻是其中之一。
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辦公桌上,有幾張素描畫。
畫裏的人在笑,畫外的人失意。
再見,蕭念送給龍翔一塊表,阿旭是小偷,而阿旭第一次見她,是在Ruffian hero,她一口悶倒進蕭恒懷裏,不清醒時抓錯了人,牢牢抓住他的手,眼皮子不時睜開,綠色的瞳孔隨燈光時亮時暗,好看極了。
來往Ruffian hero的人五湖四海,形形色色,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宅子裏的人卻是萬裏挑一,她和他的距離,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