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死亡,讓楚覲辭變成楚辭,同樣是一場死亡,蕭念的蕭成了蕭恒的蕭。
驚喜和事故同時發生的上一秒,蕭念先朝楚覲辭走了九十九步。時間飛行,跨越的是短暫的世紀。
如果百歲為好,楚辭用第一個十年兩次和蕭念相遇又錯過,第二個十年,蕭念再次來到他的身邊。
生活像是個圈,兜兜轉轉,這次楚辭想要抓住宛若金豆子的蕭念,可笑的是,金豆子早已在別人的院落裏生根發芽。
十年前放棄邁出的最後一步,十年後連邁出第一步的資格都沒了。
“林夏侯知道嗎?”
楚辭遠遠看蕭念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涉來往,嬌小纖瘦的身影快要被淹沒在人型山裏。
話問得沒頭沒尾,尤浩卻懂了。
“蕭念的命,是他一次又一次和閻王爺搶回來的。”他起了個頭,去看楚辭,“你覺得蕭恒對蕭念重要嗎?”
很簡短的反問,楚辭也懂了。
“有事,先走了。”
沒有追問,楚辭背身離開。
尤浩給自己點煙,煙霧繚繞間像是看見那晚雪夜雙目猩紅哭得狼狽的楚辭。
蕭恒給蕭念最美好的十年,林夏侯陪蕭念度過所有不如意。
楚辭是劫還是運誰都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覺察到什麼,至少蕭念給她自己留餘地,也給楚辭留了台階。
和虞欣然三個回合,蕭念贏得鬆快幹脆。
九天生日會此行,那些所謂二代圈子裏,多了位濃墨重彩的角色,這話人傳人,好壞真假對半。
不好的部分大多是來自楚辭,最壞的詞兒卻也隻是句不識好歹。
人類生存法則,基礎是活著,根之本是錢財。
“同虞美然單獨喝酒,讓楚辭甘願當男伴,要麼手段了得,要麼背景不簡單。”這話,是那些二代的評價,從頭至尾,利益關係明了,欲念橫流。
生日會讓警察攪了,主人灰溜溜離場不知去向,一句“大小姐”蕭念由客成主,控了整個場子。
“我記得九天好像是龍鼎集團boss私人產業。”
散場前,周小二悄悄拉了付樂問。
“你接著是不是還得問龍鼎集團什麼時候多了個大小姐?”
付樂態度相當之敷衍。
周小二自覺熱臉貼了冷屁股,聳肩退場。
說是交涉,實則就是聽龐述在那和警官你來我往套話,該出現的人始終沒出現。
領頭的女警官對蕭念有很深的印象。
“病好了?”
蕭念噙笑,眼底浮現不甚明顯的不喜。
“勞煩柳警官記掛。”
她抬手,北淼遞上張單子,“柳警官真有空,多去北邊走走,我這地界兒小,不豢養惡犬。”
龐述在旁,看這位大小姐端著漫不經意的疏懶腔勢,操著傲慢淩人的話調。
記得那日盛夏的老宅邸,平日裏精貴侍候的一池子魚全翻了白肚,假山水潺潺,抵不過烈日當頭,穿堂風把這魚腥味席卷庭廊。
那位站在亭沿,臉色黑如羅刹,宅邸上下大氣不敢喘。
幹壞事的正主晃著紙扇從庭院繞過來,眉梢微揚,操著口娓娓道來的吳儂軟語說:“礙著我午休,這下可是清淨了。”
水盈盈的綠眸美如玉,風卷起她鬢邊碎發,她嫌腥惡,水蔥似的手指任那扇揮轉把玩間遮住半張臉,她比池蓮嬌,蹙眉也叫人移不開眼。
這位大小姐底子裏原本就是這樣傲氣自持的模樣。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倒也叫歲月慢慢磨成了含蓄清冷的模樣,比宅邸裏的荷花更加清貴。
柳警官大致過目那張酒水單,而後疊起交給身後的同事。
瞧著這位蕭小姐姿態娉婷,腳步從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