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普通人,發生過什麼以後,心裏一定會留下痕跡的。
一夜大雪,放眼皆是銀裝素裹,冰雪世界自也有其中的美妙之處。
蕭念是被冷醒的,睜眼和某位爺對個正著。
楚辭朝她笑笑,目光和煦如春,他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蕭念坐起身子,身上的男士外套掉落。她蹙眉揉揉肩頸,轉而看向被寒霜積雪氤氳覆蓋的車窗,這才轉頭開始找手機。
楚辭默默起身把手機遞給她,蕭念接過來按了幾下沒亮屏,她這才正眼看向他。
“楚覲辭。”
這名字喊得頗有怨念。
楚覲辭本人卻聽得舒心,笑容愈深,喉嚨滾動,沙啞地開口,“楚覲辭在呢。”
蕭念把尚有餘溫的外套往他身上扔去,換來楚辭低低的笑聲。
昨晚的擁抱於蕭念瑟瑟抖抖結束,任誰也抵不住冰天雪地的寒風刺骨。
楚辭亦步亦趨跟隨她就要進裏屋,蕭念不讓,楚少爺啞巴狀,仗著哭紅的眼,用一對濕漉漉的眸子黏黏糊糊成功贏得蕭念的心軟。
兩人在車裏玩了半宿的……消消樂。
沒錯,就是分享好友可以送體力那個消消樂。
蕭念剛推開車門,車頂積雪掉落,直直砸在手背,冷得蕭念猛打顫。
肩膀披上來件外套,不等她轉頭看,楚辭已經利索繞到她這頭打開車門。
“回去洗個熱水澡。”
聲音仍是低低啞啞,蕭念這才注意到他充血的眼睛,二八分的燙卷折騰過夜有些淩亂打綹。
昨天的風光霽月不複存在。
這形象儼然是個關門外凍了一夜的哈士奇。
楚辭目送蕭念進屋,而後無比坦然站在原地,朝二樓窗口抱貓的男人微微頷首,算作招呼。
楚辭整宿沒睡,默默守著蕭念,因她安睡的模樣,那顆因渾噩夢境懸空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後半夜收到林夏侯的早安信息,他沒按捺住滿腔妒忌,按了關機。
自然也沒錯過天蒙蒙亮時候,龍翔回家。
所以是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關照蕭念這些年嗎?
是他吧,龍鼎集團的掌權人,九天會所的幕後老板。
想想那晚上照顧蕭念的醫護顯然也是司空見慣。
傳聞所言,在城南可以隻手遮天的龍翔,在自己地界擁有一家私人診所也並不奇怪。
九天會所一晚過後,七中的風氣終究是變了的。
那些所謂拉幫結派的姐妹團,那些話裏話外嘲諷和看不上,都成了私下背後的嚼舌根子。
從前那些流言蜚語中傷不了蕭念,現在終於落得個清淨。
當然大部分還歸功於虞欣然,據說虞欣然深夜請假,說急性胃炎,恐怕是得住院好好養養。
於是乎,七中八卦話題對準了生日會的主人公,好的不好的皆有。
其中最熱門的話題還是虞欣然精心編造的純情人設碎了大半,就因為楚辭的態度終於是清清楚楚擺台麵上了。
扯淡的為愛隱忍純情小白花,看看楚辭,再瞅瞅蕭念那句“男伴”,那副豪橫的模樣比生日宴招了巡警過來拿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隻差沒把“姐不稀罕”四個字寫腦門上了。
倒是沒人拿巡警把會所經理銬走的事情當談資,一來隻有小部分聽到那句“大小姐”,二來會所的主人是個不好招惹的。
這讓蕭念更加坦然了,表現在北淼終於可以把車子大大方方停校門口,楚辭終於可以沒皮沒臉跟在某蕭後頭。
蕭念也終於懂了,七中和洛川這兩所其實是個可愛的“土豪金”,除去人為因素,大家夥都卯足勁兒仗著家世背景活著呢。至少老師還沒被腐蝕,也在卯足勁兒為人園丁無私奉獻。總歸都在努力生活著,鮮活積極,就像蕭恒當年義無反顧在這邊開疆擴土一樣,都造就了不一樣的風景。
“你發燒了。”
這是肯定句,車裏就這點空間,楚辭臉上不正常的紅泛蕭念看得非常清楚。
“酒氣沒散。”
當事人正麵回應,楚辭心情很好,麵上柔和得不像話,蕭念這句帶著關心色彩的問候讓他很受用。
如同昨晚她本可以冷淡回絕,可她不僅給他擁抱安撫,並且心軟地陪了他一宿。他喜歡她的心軟,也貪戀她的擁抱。
“你下次犯酒瘋再找我,我會找個煙花柳巷把你丟進去。”
蕭念蹙眉,覺得昨晚的微妙超出吃早點那回,不說她莫名其妙心軟,後半宿她居然能在陌生環境且有陌生人的情況下睡著。並且,是個無夢的好覺。
“沒有下次。“
其實楚辭想說她不會的,他想了想,蕭念的心軟大抵來自於他的模樣,畢竟她懵懂發病時拉著他喊“阿恒”,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裏,他和蕭恒有相似之處,他不知道那關鍵點在哪裏,但憑這點心軟,足夠讓他在她身邊安營紮寨。
虞美然對莊正心意一清二楚,卻能坦然告訴他,別讓衝動破壞掉大方站在她身邊的資格,她靠的是莊正的偏愛。這樣的相處方式,可取之處在於,他想讓蕭念在他麵前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