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世上,還有人對他念念不忘,恰好風雪漫天,是他生前最愛之人情深不倦。
“龐祈自請離家去守著北城,憑的是他對丘園的忠義,還有對蕭恒,對你的愧疚。”
龍翔走到那副壁畫前,語氣平靜。
蕭念放下鑷子起身,取過濕紙巾給自己拭手,她望著那在魚缸裏吐泡的黑尾魚,冷冷淡淡說:“我不需要他愧疚,我隻需要知道他的能力對我有無益處。”
龍翔緩緩側身,和麵前的小丫頭四目相對。
“言敘呢?”
“如果抻四沒有殺雞儆猴的效果,我不介意讓言敘也嚐嚐龐哲當年的滋味。”
“你憑什麼?”
“憑的,自然是他改頭換麵也要變成替代品的執念。”
龍翔看著她,“蕭恒說,喜歡無罪。”
蕭念漫不經心,“我已然是他的原罪。”
冷漠涼薄,這是蕭念埋在骨子裏的本性,名為蕭瑾。
車子緩緩離開別苑,龍翔站在窗前,眸底平靜無波。
天真爛漫是蕭恒給的權利,蕭瑾是蕭念對自身的守護防線。
蕭藝不是蕭念,蕭念卻可以是蕭瑾。
北淼向來是話少的,看小主子從車匣子裏取出一瓶藥,倒出兩顆,麻木地放進嘴裏,最後嚼碎吞咽。
沒有糖衣包裹的藥片是小主子不知從哪尋來的,治療日頭焦躁,以及極度邊緣的情緒。
何為極度邊緣?類似那跳樓機,叫人心跳加速,耳聾眼花,玩的是刺激冒險。
國外那些日子,小主子酷愛蹦極,她曾說,她從高處一躍而下時,耳畔風聲呼嘯,任那血液流動,感受著心髒跳動,渾身輕鬆不已,解脫當如那般,讓人迷了心智,昏昏欲睡,那才是死亡真諦。
“去大學城。”
良久之後,副駕的小主子開口說了上車後第一句話。
北淼應好。
她不了解蕭恒究竟何許人也,單若隻看這場死亡,閉眼的人贏得徹底。
讓活著的人的人甘願成瘋成魔……
車尾剛消失別苑大門,錯過從另一個拐角出現的楚辭。
楚辭利用溫家便利,有了自由出入南郊別苑的權利,車子在龍翔家門前停下,他上前去按門鈴卻良久無人應答。
拿出手機給蕭念打電話,電話那頭仍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不由得蹙眉。
殊不知裏屋是另一番景象,龍翔麵無表情放下咖啡杯,喊住要去開門的吳嬸。
“不用管他。”
吳嬸本是不多事的,可前夜裏這小夥子來找蕭念的事情她是有印象的。
“是蕭蕭朋友吧,我去和他說一聲打發了。”
龍翔滑動麵前的平板,眸子在密密麻麻的數據裏瀏覽,冷淡解釋了句,“不學無術的混子讓她少接觸才好。”
吳嬸這回過味來,沒想到門外那帥小夥是這麼個情況,把桌上空了的咖啡杯撤下去,“那我給您盛粥,吃了好上班!蕭蕭這孩子也真是的,早點沒吃就急著走了……”
聽著吳嬸念叨著進了廚房,龍翔放下平板,淡漠的目光看向吃早點的貓。
心想,蕭恒如果還在,再不濟看上的也是席勒那樣的,品性家世沒得說。蕭念要真生什麼心思,倒真不如讓林家老二兔子吃回窩邊草,知根知底,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