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是隻狡黠的貓！可他偏生樂得看她這副模樣，在他有生之年，隻希望她永遠是今天這般。————楚辭
這天早晨，楚辭接到蕭念。
瞧見她身著風衣款款朝走來，心頭微動，這件過膝蓋的黑色風衣很像是九月北城那件，隻是不知，即將結束的這年冬末，她腳踝處的月牙骨還在否。
“早。”
他隻笑著和她道早安，冰天雪地裏，少年郎身形挺拔，笑容那樣明朗，不自禁讓人心情也變得愉悅。
蕭念心下愉快，微微踮腳，抬手湊到他額前。
這動作突然，讓人猝不及防，楚辭呼吸頓住，不經意就讓她撩撥得心跳亂了節奏。
“看樣子今天酒氣沒上頭。”
蕭念撩人不自知，自顧收回手，話語表情從容自得。
這段小插曲過去，兩人一塊去打了打疫苗。
楚辭心境和上次來大有不同，她手裏拿著他的外套，認真盯著醫生手裏的針管。
此時此刻，他居然有些感謝那隻醜不拉幾的加菲貓，讓他有機會和她光明正大往來。
針頭毫無預警紮進肉裏，楚辭眉頭一皺，想到另一件事。
想到那晚雪地，那個女保鏢熟練操作鎮靜劑的模樣。
蕭念手被他抓住，他坐著，蕭念剛好和他平視，眼神微動去看他。
楚辭無比正經解釋說：“疼。”
倒是惹得旁邊的醫生笑臉，“小夥子這點疼都受不住可不行。”
蕭念跟著眉眼帶笑。
楚辭看著她也笑，麵上間亦變柔和，他想啊，笑了好，她笑一笑，他心裏踏實。
“學霸也不喜歡上課嗎？”
車裏，楚辭這麼問她。
談不上三天兩頭請假，可就蕭念這架勢，似乎待在雨城隻是順便上上課。
“你很喜歡上課？”
在七中滿打滿算兩星期了，楚辭這樣夜裏過混的少爺做派，每天早晨還能不遲到準時打卡，也是讓人驚歎。
這話倒是問的讓楚辭愣住了。
不知不覺中，倒也算是給了她一點好印象嗎？因為失而複得的她，通宵少了，寧願去學校補覺，也想每天都看見她才心安。
“是的。”
“所以小同學可以向我學習學習。”
楚辭打著樂嗬，蕭念笑笑看向窗外，倒也不反駁。
柔和音樂聲在車裏靜靜徜徉流轉，兩人本就不多話，楚辭遂又記起一事來，也沒有主動找話題。
聽聞林丞夏所言，蕭念並不知道在小黑屋的人他，幾次提及也都隻是被綁架的零碎，她如果知道那個難哄的男孩是他，會是怎樣的反應？
可這些話，楚辭沒有機會問出口，因為，蕭念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林夏侯。
蕭念並不避諱，接通電話，那頭的聲音散散漫漫的，“蕭姐，本侯爺明天飛別國采光，你要乖一點，按時給我發消息，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一定要趕著今年去看極光？”蕭念輕蹙起眉頭來，林夏侯才恢複，她不希望他瞎跑。
楚辭把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好心情一點點落下去。
電話另一頭的林夏侯看看床頭的裝備，關了燈，隻剩手機的光亮。
“如果我隻活六十年，今年一結束，我就要開始嶄新的三分之二的人生了，趁我還走得動，趁我還年輕，不能浪費時間。”
耳朵裏是林夏侯對自己人生的認知和對未來的看法，車窗外麵，有兩排跟隨老師過斑馬線的小孩子，這麼冷的冬天，這麼陰沉的天氣，也遮蓋不住一張張稚嫩小臉上的蓬勃朝氣。
“注意安全。”
“我等你回來。”
蕭念想，六十年，漫長而遙遠。
楚辭眼眸微黯，除去那一次哄貓，平日裏，難得見到她放鬆溫軟的模樣，關心人的時候眉眼裏都是放不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麼水到渠成。
心裏的鼓脹變得酸澀，像被人用小針細細密密紮在胸口，不知道是煩悶太甚，還是名為得不到的嫉妒羨慕在蠢蠢欲動，總歸是不好受的。
兩個人的通話時間並不長，不超過十分鍾，大多時候，蕭念在聽，林夏侯在講，隻是短短的幾分鍾裏，楚辭已經從蕭念嘴裏聽到了好幾個不同的人名。
他們差了兩歲，可卻有共同的朋友圈，共同的話題。
自重逢以來的某個念頭再次縈繞上頭，如果十年前他拉住她的手不放，如今是不是也能像這般同她說笑聊天？像在夢裏一樣，感受同一陣晚風，領略同一片璀璨星海……
通話結束，蕭念也發起愣。
她不明白，人的多樣性是不是和出廠設置有關係，還是和出產以後環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