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我見世紀廣場那片晚櫻在枝頭盛放,待晨風卷過,花瓣似雨紛紛鋪滿地,我身旁空無一人,掌心沒有糖,手腕線繩也不見蹤跡,那時我便知道,自己做了場夢,夢裏有個叫蕭念的你,十三歲相識,有過笑,也哭過,隻是遺憾還沒來得及陪你吃十七歲的糖果,遺憾這世紀廣場和音樂噴泉再也找不到你存在過的痕跡。
這世上行人熙熙攘攘,月升日暮,潮起潮落,我總草木皆兵,怕丘園的福袋和期望盼不回你,擔憂你哭了沒人陪你兜風,也唯恐世界某個角落的風怠慢了你,我…和我們,總歸念著耳畔的風能帶回你的消息。
.........
“媽媽,銀杏廣場沒有銀杏喔?”
“花花不漂亮嗎?你不是說最喜歡櫻花嗎?”
“可是我三月已經去過櫻花節,廣場的花開得太晚啦!”
一位準媽媽牽著大閨女的小手經過音樂噴泉,尤浩踩著滿地落花背對她們揚長而去。
銀杏廣場沒有銀杏,雨城夜空也沒有彎月,五年前想要帶你看的櫻花美景沒有如願,你找錯噴泉位置,我固執守在原地。
或許哪一天,你又會悄悄出現,坐在三合院前頭的樹蔭底下,臉頰兩抹曬紅,順手又將兩條辮子挽成新的發髻,或許就在我們都重新睜開眼的哪一天裏……
────
“蕭醫師家裏那位小千金在娘胎裏時就千嬌百寵侍候著,世代行醫的人家不講究什麼重男輕女,鎮上誰人不知蕭家倆夫婦感情深厚,一家子都是通情達理的學士,都說這長女落地後不曉得是怎麼個千寵百疼的光景,可是啊,可惜了……”
“可惜什麼?”
“別賣關子,快說啊!”
原來是天外天匾額下有兩小一大的人,三人在台階齊排坐,那大人坐在正中,手中捧著本藍皮故事會,左邊的小男孩好奇心被勾起,嚷著要聽後續。
那大人合上故事會,手肘往後撐,半身靠在台階上,神色懶倦,他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娓娓說道:“足月胎落,蕭娘子生了整夜,兩個穩婆抱著小千金大驚失色,原來那千金生了一對幽瞳,綠幽幽的,蕭醫師和老醫師見到這眼睛也是為之一振,恰逢屋簷飛出一隻夜蝠,夜貓在院牆外嗷叫,清晨時分,蕭府上下關門閉戶,對外說蕭娘子產子不宜見風也聽不得喧嘩吵鬧,對內也是正言厲色,令行禁止,不得對外造謠惑眾,有違者一律亂棍打死。”
聽到這,右邊的小女孩音色溫軟發問,她問道:“那兩個穩婆被打死了嗎?”
大人歪頭看她,隨即抬手撫了撫她的小辮,搖頭告訴她沒有。
小女孩不得其解,仰頭追根問底,“那她們怎麼樣了呢?”
小男孩顯然也很想知道,睜著大眼一副好奇的模樣。
大人挑眉,接著道:“她們啊……”
話剛起頭,三人背後走來倆男子,那灰衫男子說:“又在這講什麼聊齋誌異呢?你可別把小孩兒帶壞!”
旁邊穿馬甲的男子笑稱:“我強烈建議您開個直播間,專講故事,如今這類別可是少見啊!定能開門紅。”
兩個小孩轉頭,女孩乖乖地起身,拍了拍小裙子,糯糯喊人,“三堂叔,六堂哥。”
馬甲男子一把抱起女孩,伸腿踢了踢無動於衷的男孩,“蕭若生,你的規矩呢?”
男孩抬頭看他一眼,不急不慢站起身,雙手作揖有模有樣道:“恪叔,守叔。”
是了,來的人正是連恪和連守二人。
“是啊,規矩呢?”獨身坐在台階處的人淡淡出聲。
連守神色不變,抱著小女孩兩人齊聲喊:“大伯父好!”
地上的男人這才”嗯”了聲,舉著藍皮故事會對蕭若生說:“來,送你了。”
蕭若生眼前一亮,恭恭敬敬雙手去接,“謝謝常叔!”隻是不等他碰到書本又縮了回去,蕭若生疑惑。
男人隨手翻著書頁,“書本不借,內容不傳,你舅舅和你幹爸也不給看,能不能做到?”
蕭若生點點頭,“不息保證做到!”
連恪在旁邊煽風點火:“嘿喲,軟軟寶貝啊,你大伯父可偏心呢,都不疼人呢!”
常燁起身拍了拍衣角,嗤笑說:“這不是剛被網媒通報批評的連家堂三嘛?今兒沒領著妹妹們度假了?”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戳人痛處呢,連恪幾天前領著旗下藝人主播們團建,主播嘛,男女老少皆有,就是不知道哪家狗仔大肆渲染以後成了“恪少在××酒店享用饕餮盛宴”,那可是有標題有圖,連氏官博底下評論差點沒被群眾口水戰給淹了,有罵有湊熱鬧的,總之每一句好話。
連靳這兩年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那日正巧一家三口在外度假,第二天才接到公關部電話,上了網才知道這消息,好在連謹出事第一時間了解並官博澄清消息,並聯係地方派出所給出公示證了清白,否則可真就人雲亦雲說不清楚了。
雨城這幾年算得上風雨洗禮,裏裏外外到底是不一樣了,各家各戶都懸了把刀在頭頂呢,謹慎可不夠,居安也時刻思危,一朝徹查令,這八年裏可不少被暗訪出來封了的公司,不過是大點小點的罷了,可是把人打怕了,沒人想經曆那滋味。
尤其連氏這種有過“前科”的背景,不說媒體,對家眼線都死死盯著,就等著抓著錯處往檢察院一放,到時候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大伯父,堂叔沒有妹妹呀?”
軟軟糯糯的嗓音怪天真爛漫的,連恪一時尷尬,連守憋笑解圍,“軟軟啊,咱不管大人的事情,走,六哥帶你去看魚。”
軟軟大名連梵音,連靳的寶貝獨女,早產的小姑娘身子弱,連家二老是捧著寵著慣著,前幾年都在老宅陪二老修養身心,上學以後跟著媽媽,性子潛移默化隨了她母親,像個水鄉小姑娘,可愛又溫柔。
“六哥,我自己可以走的。”
連守把她放下來,轉眼梵音小朋友伸手就去拉別的男孩子了,“不息,咱們去靜水閣看魚。”
哦,蕭若生字不息,三歲時林丞夏從景洲帶過來的孤兒,領養以後寄在龍翔名下,多半時候是龍翔在帶,龍翔如今和連靳一般無二,沒事不愛坐班,就喜歡遊山玩水養魚養草。
至於為什麼姓蕭,龍翔對外宣稱孩子母親姓蕭,這孩子的出現和當時龍翔把子公司給尤浩一樣,令各大媒體嘩然,一則沒聽過龍翔已婚,二則是因為這孩子一來就直接繼承了公司股份和城南許多產業。
“不息,小朋友要拉手才不會走丟喔!”
“我不是小朋友。”
“我懂啦,小孩子都不喜歡被大人說小朋友,我知道的。”
“我沒有!”
………
是的,蕭若生今年六歲,連梵音最愛帶著他玩,連家幾個堂哥堂姐沒和她同齡的,她又沒有表親,聽聞蕭若生是景洲老家來的孩子,內心就認定他是表親,唯一的表親,連梵音最寵這個小兩歲的弟弟了。
連守笑著目送一高一矮的兩個小朋友遠去,發現三堂叔和大伯父正用眼神廝殺中,他內心直呼小學雞把戲,悄摸遠離戰場,以免傷及自身。
常燁是連家老爺子和前妻所生,兩人年輕時好聚好散,因此一直沒隨過父姓,如果說連家的支柱當家是連靳,那常燁就是連家神話人物,這位年輕輕學識淵博,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為過,尤其喜歡寫書,還不外傳,就給順眼的人瞧瞧講講,且高貴著呢。
再講一句八卦,這位一心信佛的神話人物這久最近暗戳戳追龍吟,就很不巧,人連恪和龍吟青梅竹馬,十年同窗的情誼,常燁就很眼紅這近水樓台的感情,所以處處瞧著連家堂三不順眼。
說說今兒這場子何為,還是得提到常燁,他早年寫了本書,贈予有緣人,這個有緣人想要翻拍成劇,此後幾番商談,他這個原著主人終於鬆口,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電視劇拍是拍了,波折頗多,各中緣由多又雜,這不,一壓再壓,今年沒聲沒息給上播了。
誒,更巧的是什麼呢?他贈予另一位有緣人的另一本書的也翻拍了,這電影可比電視劇順利太多,常燁那幾乎是說商量就給定下了,同電視劇大致相同的流程,選角的話語權大半都在常燁手裏,沒辦法,書是人家的,有才人的都古怪,合常燁眼緣的有緣人可不多。
電影和電視劇不能說是撞檔,隻能說是電影裏暗藏的小細節有心的看官大可盡情在電視劇裏慢慢去品,雖然兩本書重心主角不太一樣,但湊一塊可不是同一家的精彩紛呈嘛!
今晚組的正是電影《夙》與電視劇《菩提願》的團建局,至於為什麼說是團建,二位導演師從同一位,還有便是,常燁這廝藏了私心,給影版推薦不少群演,雖是群演,但各有各的千秋,因而網上大家都在津津樂道,常燁的藍皮故事會曾一度掛在熱搜榜,那火熱程度不亞於男女主演。
仙客來宴廳內並不同於尋常宴會,兩位大導特別要求安靜端正,為什麼呢?一來為了大家夥聚在一起看電影,便於交流交流心得體會,二來都是兩位導演不喜歡應酬,不喜歡喝酒更不喜歡別人陪酒,所以廳內布置更像是發布會,桌上放了名牌,八珍玉食自然少不了,酒水上的大多是溫和果酒,還有些飲料,額外的幾瓶佳釀來自天外天相贈,還有兩位導演帶來的慶祝票房大賣和電視劇收視長虹的大吉大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