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才靠近虞美然說道:“餘氏好像懷孕了!”
不得不說,虞美然是挺震驚的,不難怪老太太都皺了眉頭。
“奶奶有什麼根據嗎?還是我爸和餘氏過來說了什麼?”
震驚歸震驚,虞美然還算平靜,餘瓊霜這些年知性繼母的人設在圈子裏很成功,但老鼠藏不住尾巴,當年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是泥像塑了金身裝模作樣罷了,她做出什麼事情來,虞美然都表示非常習以為常。
老太太哼了一聲,和大孫女慢慢道來。
事情說來也簡單,老太太這不最近追劇自省嘛,剛好手邊有鄰居送來的兩箱橙子,老人家不愛吃這口,就讓珍阿姨跑了一趟別墅,給那兩口子送過去了。
好兒媳的自我修養就是恭敬孝順婆婆,這題餘瓊霜會啊,平日就沒少往老太太那裏送東西,這一出更是上心對待了,親自提著時鮮和補品就登門拜訪來了。
珍阿姨那天中午正好燉了魚湯給老太太補身子,湯色奶白,肉質入口即化,味道是極好的,哪曾想餘瓊霜隻是嚐了一口臉色就不太好了,到洗手間緩了緩,出來說是最近腸胃不好,陪著老太太吃完了午飯,隻是再也沒碰過那魚湯,倒是格外忠愛作配的胭脂蘿卜,可不就讓兩人起疑心了嘛!
虞美然聽完點點頭,那邊珍阿姨正好端著小混沌出來,熱情道:“然然快來,專門給你做的小混沌,用菌菇雞湯煨的,現在吃正好。”
“誒!好久沒吃珍姨手藝,我都饞了。”虞美然又轉頭對老太太問候,“奶奶也沒吃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咱們先填飽肚子。”
家裏有人分擔了心事,老太太這會反應過來傲了臉色,“辭了你那破工作,什麼時候吃不著?看看你這臉色,跟舊年鬧饑荒的難民一樣!”
虞美然隻笑著,挽著老太太把人帶到桌前坐下,珍阿姨也給老太太盛了碗新鮮的,邊笑嗬嗬說道:“然然可不知道,老夫人惦記著你呢,這不前段日子看你走紅毯還擔心你凍壞咯,直說欄目組不近人情呢。”
“就你話多!”老太太哼了聲,挑起了毛病,“我要吃我的豆花,可不愛吃這混沌。”
虞美然聞言親自給老太太盛了碗鹹香的豆花,“知道奶奶最關心我,這不是你一召喚就回來了嗎?”
老太太很是受用,開始老生常談,珍阿姨瞧著祖孫倆氛圍不錯,端著被徹底放棄的營養粥回了廚房,已經在規劃午飯菜單了。
飯桌上,虞美然見縫插針轉移話題,小聲道:“那件事我會著手調查,奶奶不要打草驚蛇,我們悄悄進行。”
老太太瞥她一眼,“這還用你說,我這把年紀還分不清事情好壞嗎?但願那餘氏真就是腸胃不適吧,否則我虞家也不是任由她算計的。”
虞美然點點頭,又問了些細節。
讓珍阿姨起疑的還有另一件事,那日到別墅送橙子,正好碰上餘氏預約上門的美容師,美容師帶了兩個助手,工具齊整,小姑娘們耳語時她碰巧聽了一耳朵,說是虞太太近來要求太多,含什麼什麼成分的不要,過量的也不要,難伺候著呢!
如果不是後來魚湯一事,珍阿姨還能不能懷疑什麼,太太們大多有些脾氣,而且她也不懂這些太太們的美容療程,可能聽過了就是過了,不會放在心上的。
虞美然一一記在心裏,覺得眼前的混沌格外美味。
還是那句話,但凡餘氏和虞欣然安分守己,她們哪怕是自私些不把她當一家人,隻要是一顆真心在老頭身上掛著,很多事情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可有些人天生喜歡蹦噠,不怪她隻能嚴防死守。
付樂正在微信裏教訓虞斐這個臭小子,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跑外地去了!
這時候她收到虞美然的一條信息,然後瞳孔震動,表示對餘瓊霜疑似懷孕一事大為震驚,然後當即放棄了與虞斐的對話,一門心思和好姐妹聊了起來。
─
窗外的雪悄悄停了,大街小巷濕漉漉的,裏裏外外透著冬月的清冷。
樓蘭閣酒店,今蕭微微轉醒。
時差這種東西很玄學,存在即合理,今蕭昨天夜裏翻來覆去沒睡著,途中還起來捕捉了新鮮的夜色雪景照。
然後聽到了微信的輕響。
很神奇,在一排排英文名字中看見中文名字的時候。
楚覲辭,他說可以喊他阿覲,今蕭於是給他備注了“阿覲”這個聽起來有些親昵的稱呼。
頭頂鋪滿星星燈的街道叫南大街,再往前走幾百米是湖心公園,是雨城一個標誌性坐標,湖心公園對麵有家很好喝的奶茶店,名字就叫奶茶鋪子,他還說如果在城南迷路,就隨手抓個年輕人問問奶茶鋪子在哪裏,可以很輕鬆找到方向,奶茶鋪子背後就有公交車站。
今蕭覺得南大街很廣闊,她從酒店步行過去,在兩排光禿禿的銀杏道迷失了方向,那路口的標牌上的字她都認識,但顯然認識不夠深刻,她最後是跟隨兩位說要去小夜市的中學生走出的囧途。
東南西北,雨城聽起來如名字,方方正正的,總之是個手機地圖有些無力的城市。
混沌店的混沌味道不錯,也有可能是因為對麵坐著秀色可餐的楚覲辭,他看起來像冬月的雪,然而今蕭沒想到他是個健談的人,像夏季的穿堂風,那頓晚餐,今蕭感到很舒適,很自然。
{阿覲:需要給你推薦一些當地的中餐吃食嗎?}
今蕭這個倒時差的覺竟然睡到了下午兩點,這條消息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前的。
楚覲辭是個很有分寸的男士,拚桌時一連三問,後來兩人也隻是就近在小夜市轉了轉,今蕭提出告辭時,他貼心地原地止步,隻是告知了她哪個方向好打車,提醒她出租車上也別忘了看地圖,並且提了一個不算冒昧的要求,讓她到酒店以後給他報個平安。
“就當是不辜負我這個時辰導遊的緣分了。”
今蕭回想起他站在原地說的話。
─
此時此刻的溫氏辦公大樓。
楚辭一朝回國就上了報,自然也有集團在其中運作的原因,正如報紙所說,集團內部裏裏外外連軸轉,有些人是真的忙到沒時間喝水,有些人是不敢停下來。
總經理職務落實下來以後,內部進行整頓,各部門在會議室商討業績,商討發展,商討項目,大會開完開小會,小會落實以後還有許許多多事情等著進行。
就這麼忙的階段,楚辭還下令要引入新資源,換新血的前提自然是把舊東西先放出去,內部各個部門人人自危,楚辭沒手軟也不看情麵,中層級別的換了幾個,管理層蹦噠最厲害的旁係也說一不二刷了下來,更別提下麵兢兢業業的社畜們了,就這架勢,誰敢停下來?就怕慢了一步,手裏沒活領了盒飯。
換而言之,集團裏下麵的人在忙,楚辭這個引起連鎖反應的正主也在忙,很多文件等著他過目,需要熟悉的,或輕或重需要簽署的,幾乎是剛處理完一摞,又有新的一批等著。
他的午飯是倒是比其他人好些,溫明州從家裏給帶的愛心午餐,大舅媽親自送來的,說是犒勞功臣。
溫家這位溫大夫人是個性子爽利幹脆的,從前沒結婚時就是個心有大海的女士,要不然也不會收服的溫明州這個浪子妥妥貼貼,正所謂用魔法打敗魔法,兩位年輕時可以互相媲美的愛玩人士,最終還是溫明州先敗下陣。
溫大夫人說啊,她家兒子什麼德行她清楚,就不是個幹實事的料,溫家這偌大家底有人賺就得有人敗,讓楚辭安心在公司坐陣,她保管讓溫度做個安分守己的富二代,不給家裏和公司惹麻煩,讓溫度踏踏實實過他的少爺生活。
這話換了別人還真說不出來,闊氣得不行。
溫大夫人還說讓楚辭別怕,集團裏再不濟也還有她娘家幾員大將,絕對都是忠心的狗腿子,總之讓楚辭有事說話就行。
溫大夫人倘若再生的早些,應當也是位巾幗不讓須眉的花木蘭。
微信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楚辭剛換了身衣服出來,準備前往他處應酬。
{阿蕭:那就麻煩導遊給推薦推薦了,正好不知道吃什麼。}
隻一句簡單尋常的回應,楚辭溫潤地笑了笑。
當真像冬月的雪,笑起來便成了融化的雪山,隻剩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