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當下(3 / 3)

虞美然不想幹嘛,就進來瞧瞧她爸和這位新夫人究竟是同床異夢還是和和美美。

虞令山多年來習慣把藥物放在床頭櫃抽屜,他的睡前維c和應急藥物都在這處,當然,樓下也有專門的存放保健品或者藥物的地方。

她從包裏取出新來的藥和抽屜裏的兩相替換,連數量都做到毫無破綻,連那瓶維c都沒放過。

家裏的家庭醫生是虞家老人,說的是虞令山健康的很,沒有中年人的三高毛病,各個方麵都保持得很好,是個自律的老男人,虞令山每年也定期會到市醫院做體檢,和家庭醫生說的差不離。

虞美然但願自己心思多了,餘瓊霜不過是女人欲望強烈些,紅杏耐不住寂寞出牆而已,如果是這樣,事情會簡單許多。

虞美然還去了趟書房,她之前是不想幹涉太多,這次餘瓊霜懷孕她不得不防,在書房轉了一圈,把監聽器和監視器都妥當安置好,確認無虞這才離開。

她剛踩上上三樓的台階,一步之差,偏房的門突然打開,身後傳來餘瓊霜的聲音。

“然然回來了?”

餘瓊霜也沒想到打開就看見虞美然,她下意識抬手擋住小腹處,又欲蓋彌彰地理了理衣角若無其事放下。

虞美然權當沒看見,冷淡地看她一眼,“回來拿點東西。”

她在家裏向來這樣,餘瓊霜看見她這態度反而放下心,又追上去說了句,“你難得回來一趟,中午就在家吃吧?我讓阿姨做你喜歡吃的餛飩。”

完全是一副慈愛的後媽模樣,餘瓊霜用這張嘴臉在虞家做了許多年戲,好似不會厭倦,好似生來這般賢良淑德。

虞美然沒應她話,也沒有拒絕,自顧上樓不理人。

等到樓道徹底沒了人影,餘瓊霜還是那副樣子,隻不過轉身下樓的時候看了一眼樓道角落的監控探頭,她麵上笑著,身側的手卻收了緊。

這探頭也是虞美然提議裝的,前幾年家裏丟了些東西,鬧了些事情,照顧虞美然和虞斐長大的胡媽提前告老還鄉退休了,虞斐難得開了口,虞令山再多意見都沒了。

很多時候虞美然很慶幸,慶幸她弟是個早慧的男孩,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小恩小惠就收買走的蠢小子,她這個弟弟是她最大的念想。

虞美然摸了摸相冊裏白白胖胖的小子,笑了笑,這個家裏餘瓊霜打發太多人,從前的人,從前的記憶在這家越來越淡,但虞斐是她最後的底線,虞令山也隻能排第二。

── ─

“你不忙嗎?”

今蕭看著跟他們轉悠的尤浩。

尤浩提起兩手的購物袋,問她:“你是嫌棄我這個勞動力不行?”

他們彼時身處某個商圈,蕭若生去洗手間,兩人抽空閑扯。

今蕭說不敢,“如果你不阻止我給他買禮物的話,我會更滿意。”

尤浩說:“他家裏很多衣服玩具,男孩要窮養,太寵著他不好。”

今蕭沒想到有關於親子話題,居然是和孩子他幹爸在討論。

“你們唱紅臉,我唱白臉,正好。”今蕭看向小跑著過來的小孩,她笑了笑,說:“再說了,他是個很有自己分寸的小朋友,而小朋友最需要快樂,我希望他和我在一起時可以放鬆開心。”

今蕭看向尤浩,她說:“在我這,小朋友就應該要星星不給月亮,被偏愛的小孩子長大以後才不會被沿途的風景迷了眼,星辰大海的征途裏,他可以看見自己的燈塔。”

“taylin,接下來我們去哪裏?”蕭若生小跑進今蕭敞開的懷抱中去,眼裏亮晶晶的,玩的正上頭呢。

今蕭看了看時間,“有兩個選項,教你做甜品和去貓咖,你想去哪?”

蕭若生歪頭想了想,然後說:“我想去做甜品可以嗎?”

今蕭說沒問題,隻問他,“你的手可以嗎?”

蕭若生很認真地說:“沒問題的!男孩受點皮外傷,不能太嬌氣。”

這話聽的今蕭好笑,摸摸他的小卷毛,“這話也是你老舅教的?”

“不是,這是三舅舅說的。”蕭若生告訴今蕭,“三舅舅是保家衛國的軍人。”

今蕭點點頭,說:“那他很勇敢,是你的榜樣。”

蕭若生點點頭,沒有在媽媽麵前說他三舅偶爾龜毛的脾氣。

母子倆手拉著手走在前頭,氛圍好得不行。

尤浩就跟在他們後頭,心頭還回蕩著她方才的話,心頭五味雜陳,更多的是感慨。

他看著她的背影,其實從前能從她身上看出許多林家人的影子,如今淡了不少,現在更多展現在外的是她的脾性,怎麼帶孩子,怎麼為人處世,那些都是她自己的東西。

當年蕭念把蕭橙帶的很好,今時今日,她對待小孩的方式也自成一套。

那些簡單的、純粹的道理,都是獨屬於她自己的細節。

林夏侯和楚辭前後遠程收到尤浩的短視頻輸出。

他們三個人去甜品屋做甜品,就在南大街老街上,今蕭說是她迷路的時候發現的,櫥窗裏的糖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覺得很有趣。

聽著小孩每每提及的都是男性長輩,今蕭覺得他應該會對甜品屋這樣的手作感興趣,小孩嘛,應該都對甜食沒有抵抗力,並且會好奇,好奇蛋糕操作屋的真相,好奇甜甜的曲奇餅幹怎麼做出來的。

但是今蕭沒想到尤浩看起來興致比小孩還要高,並且這位尤總的動手能力著實不容小覷。

“你之前做過這方麵的培訓嗎?”

他們仨各自選了項目,蕭若生選擇了糖餅,今蕭主要是陪著小孩玩,就挑了熟練的,她做餅幹,準備帶給新認識的幾個朋友。

尤浩挑著做蛋糕,有老師過來轉了一圈,誇他蛋糕胚做得好,今蕭在旁邊也看的津津有味,沒想到尤浩還是個心靈手巧的男士。

尤浩正在上奶油,他說:“有個朋友,蛋糕做的很好吃,我耳濡目染。”

今蕭聽完點點頭,覺著這裏麵有故事,她沒深問,轉而說:“你喜歡吃甜食吧?”

尤浩笑了笑,他說:“我這人小時候餓過肚子,不挑食,你要真問喜歡不喜歡,那就還成吧。”

今蕭告訴他,“那天在樓蘭閣看你挺喜歡餐後甜點,你很適合在我們那邊生活,我們那早中晚不離高卡高糖的點心,就像國內的中式麵點,花樣眾多。”

“聽你這話,很喜歡中餐吧?東西南北各大菜係足夠研究一輩子。”

“我們那樓蘭閣有分部,我是常客,國外除了點心就是西點,口味比較單一,吃多了嗯……會膩。”

“會做中餐嗎?”

“我可能沒這天分。”

尤浩抹完麵聽她這話樂了聲,蕭念什麼都會,甜品做得精致無可挑剔,像她說的,就做飯這事沒啥天分,她大概率隻能做個勉強及格的幫廚。

有些時候,蕭念可勁兒是被寵出來的,比如進廚房這事,小時候保姆照顧,林家就在隔壁,她餓不著肚子,有了蕭恒,蕭恒也不讓她進廚房,再後來,她是徹底沒了機會。

仔細想想,她實打實的雙手不沾陽春水,是個名副其實的嬌嬌小姐。

“不息畫工很棒,這是我嗎?”今蕭過去看蕭若生進度。

小孩子做事情很認真,聽見這話微微紅了臉,有些羞澀,抿著小嘴兒,說:“是taylin。”

今蕭笑了笑,也拿起裱花袋,在油紙勾勒幾筆,畫出了一個小小的蕭不息。

蕭若生看看挨在一塊的兩個人,有些高興地抬頭看向今蕭。

小孩子眼睛幹淨明亮,心事都寫在眼睛裏。

今蕭彎腰用額頭貼了貼小朋友的額頭。

這是個很親昵的動作,蕭若生開心得嘴角上揚,依賴地蹭了蹭媽媽的臉。

尤浩看著他們,沒放過這個機會,悄悄地將這一幕定格在相機中。

偶爾也明白林夏侯的樂趣,比如此時此刻,定格即永恒。

從甜品屋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老街銀裝素裹,放眼望去,枯樹燈串明亮溫暖,每一間鋪子都是不一樣的味道。

尤浩提著幾袋甜品,提議道:“給你們拍一張照片吧。”

今蕭沒有拒絕,她牽著蕭若生的手,甜品屋的香甜氣息甜膩,鏡頭裏的小姑娘早已亭亭玉立,成為顧盼生姿的女人。

尤浩半蹲下來,一切都準備就緒。

“taylin蕭。”

突然間,有聲音在身後響起。

蕭若生抬頭笑了,喊“舅舅。”

而今蕭抬眸越過去,在街景的朦朧中,看見了林夏侯。

她應當不認識眼前之人,又或許這一刻她與他可以認識。

國外文化廊裏開辦的個人攝影展,那個年輕的藝術家,名字叫林夏侯,今蕭最喜歡那副庭院秋千景。

院子幹淨明亮,草木如茵,繁花詩情畫意,白色的秋千架上兩隻小貓愜意酣睡,天空湛藍,或許畫中連風都帶著閑適溫度,一切都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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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十一月份的傍晚,林夏侯更新了他的微博。

“沒有什麼一路繁花,我們隻是簡簡單單的活著,小勇士披荊斬棘回歸了星球,帶回了那顆最明亮的星星。”

彼時付樂和虞美然一起窩在沙發裏,她輕輕念,虞美然手中抱著酒杯,紅了眼。

這個冬天的風帶著溫度,不再是寒冬。

雨城雪花飄零,像棉花糖,溫溫柔柔,讓人眷戀。

那些所謂的意難平叫做遺憾,因為未曾來得及的告別,因為未曾開口的話,因為遺憾……那就造就成形的留白裏,是生生不息的日子。

努力不一定有結果,但一定有所期待;盡頭不一定是山花爛漫,但一定是遼闊平原……星星不知道自己一閃一閃亮晶晶,天知道,月亮也知道,當然,風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