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河會問淩長風在哪,說明他此刻仍然不安。
盧森揮了揮手,讓剩下的幾名小護士也出去了,隻留下病房門口兩名門神一樣的守衛——他支使不動這倆人,淩長風把自己的護衛留了下來,並且吩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讓許星河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
盧森上前兩步,走到許星河床邊,輕笑著對他說:“他陪你到上午九點,據說誰的電話也不接,最後還是秦少將氣呼呼地跑來抓人了……你知道的,他和我們這種不想上班就可以借口請兩天病假的人不同。沒有人可以給他批假,有的時候反而意味著他放不了假。”
許星河愣了愣,才意識到這個“他”指的是誰。
但他不知道盧森醫生幹嗎突然跟自己說這個,隻好順著他的話接道:“我知道,他一直很忙,許多事都等著他去處理。”
說到這裏語氣一頓,覺得盧森醫生可能誤以為自己不高興了,才跟自己解釋這些,於是搖了搖頭:“我剛剛問他在哪,隻是因為……我到現在都還有一點不切實際的感覺。”
許星河想了想,接著說道:“就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被解救出來了。所以如果有熟悉的麵孔在身邊的話,會讓我覺得更加真實,也更有安全感一些……”
盧森醫生聽他這麼說,卻笑著調侃道:“要不我留下來陪陪你?隻要是熟麵孔都行的話,那我也算熟悉的麵孔吧?”
許星河歪頭打量著他:“恐怕不算。”
盧森醫生:“……”
許星河打了個哈欠,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精神,又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放心吧醫生,我不敢說自己現在很好,但絕對沒什麼大事……大概等我身體恢複過來就好了。”
盧森醫生沒想到他這樣敏感,這樣直接,一語說中了自己心中所想,並且直接給出了答案。棕褐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
年輕的麵孔上帶著淡淡的疲憊與迷糊,好像沒有睡醒似的,盧森知道,那僅僅是由於體內藥物殘留的作用。
因為那雙黑眸依然明亮,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
盧森醫生笑了笑,點頭道:“那你好好休息吧。你也放心,你的身體很健康,隻是藥物的副作用可能還會持續幾天,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天邊霞光萬丈,紅雲籠罩了整座星浮城。
當淩長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病房門口時,許星河正坐在病床上,味同嚼蠟地吃著晚飯。
由於他這幾天都沒有好好進食,腸胃比較虛弱,因此那種所謂“養胃”的、流食質感的營養劑再度變成了他的主食。
依舊難吃到令他生無可戀。
許星河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勺一勺麻木地往嘴裏送東西。
忽聽病房外傳來一陣騷動,然後房門就被人砰的一聲推開了。
許星河怔怔地轉過頭,淩長風穿著一身整齊的軍裝,定定地站在那裏,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是一路急行過來的。
但一見到許星河,所有急躁情緒瞬間就被安撫了下來。
那雙異瞳再度變得很安靜,隻是無言地望著許星河。
“感覺怎麼樣了?”淩長風問。
如果說今天中午盧森院長的聲音溫和到令隨行的醫生護士紛紛側目,那麼淩元帥此刻的聲音就溫和到令周圍所有人側目了。
許星河原本還保持著含著勺子的動作,聞言立刻將勺子往碗裏一擱,並且將那難吃的營養劑推得遠遠的:“我還好,如果可以不吃這個就更好了。”
隨行人員發現,他們剛剛還火急火燎的長官好像一下子就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