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許星河舌頭有點兒打結,支支吾吾地說:“你先下樓吧,我去趟衛生間。”
淩長風看了他一眼,將領子上的最後一顆扣子係緊,點頭道:“好。”
直到聽見對方的記腳步聲漸行漸遠,許星河才從衛生間裏探出頭來。
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旋即又覺得自己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沒什麼必要。
就算一起過夜了又怎樣嘛?
他們畢竟是法定伴侶,也沒什麼好避嫌的。
而且,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許星河想到今早起床看到的纏綿景象,突然打了個擺子,連忙甩了甩腦袋,抬腳下樓了。
剛走到餐廳門口,就聽淩長風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你哥去衛生間了,馬上就到,等他來了一起吃。”
餐桌上,楚羽飛拿著叉子的手哆嗦了一下,抬起頭愣愣地問:“你怎麼知道他去衛生間了?”
淩長風將手中的電子晨報翻了一頁,並不作答。
楚羽飛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表情一點點變得無語了起來:“好嘛我不問了……能麻煩您老把那春心蕩漾的信息素收一收嗎?”
剛一腳踏進餐廳的許星河:“……”
吃過早餐,許星河便帶著弟弟妹妹一起出門去醫院了。
許媽媽的手術暫定安排在明天上午十點,所以許星河昨晚也跟淩長風說過,今晚應該會帶著兩個小的在醫院陪護。
他之前一口氣請了兩周的蜜月假,因此也暫時不用擔心工作的事,未來一周,大概都會頻繁地往返於醫院和元帥府之間。
而淩元帥也恢複了日理萬機的狀態,早飯過後便立刻出門了。
他和許星河還不太一樣,雖然之前也預留了兩周蜜月假,可一旦回來了,就要立刻銷假複職,不能再讓副官代理自己處理軍務了。
臨走前,淩長風對許星河說:“明天上午,我去醫院陪你。”
許星河愣了愣,搖頭道:“不用不用,你剛複工肯定很忙,專心處理工作吧。別擔心,媽媽那邊我可以……”
淩長風打斷了他的話:“你想我來陪嗎?”他看著他的眼睛問。
許星河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點了點頭,悶聲道:“我有點害怕。”
“別害怕。”淩長風給了他一個擁抱作為道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星河帶著弟弟妹妹,在元帥親衛的護送下來到軍部第三醫院。
院長盧森聞訊趕來,突然通知他手術提前了,改在了今天下午兩點。
這意外來的太突然,許星河恍惚間有種命運時刻突然降臨的感覺。
他緊緊握著盧森醫生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
再開口時,聲音幾乎哽咽:“我知道了,辛苦了,謝謝……謝謝。”
盧森醫生笑了笑,眼窩下的那一抹烏青表明了他這些天的工作並不輕鬆。
他的神色有幾分憔悴,不過聲音仍然清亮:“職責所在,不必道謝。”
他這些天幾乎召集了所有首都星上數得出名字的癌症專家,進行了多次線上會診,這才在最短的時間內製定出了最終的手術方案。
“雖然我們做了很多手準備,但有一句話我還是要說在前麵——”盧森醫生的表情難得嚴肅了起來,緩緩開口道:“既然是手術,都是有風險的……”
許星河用力點了記點頭,低聲道:“我明白,謝謝。”
“等手術完了再道謝吧,希望一切順利。”盧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先帶著弟弟妹妹去多陪陪你媽媽吧。”
“好。”
許媽媽現在已經不能正常進食了,她上午難得清醒了一陣子,迷迷瞪瞪地躺在病床上和兒子女兒聊了會兒天。
似乎是感受到了許星河的緊張情緒,她伸手輕輕拍了拍青年的手背,微笑著安撫說:“別擔心,會好的。”
許星河雙手回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隱約有淚光在閃:“嗯,會好的。”
下午一點三十五,許媽媽在三個子女的陪同下,提前被推入了手術室,開始進行手術期前的麻醉工作。
許星河等在手術室門口,眼看著“手術中”的指示牌亮起,突然感覺自己心跳的奇快。
可是當著弟弟妹妹的麵,他不能將這種異常表現出來。
他抬手打開了郵箱,本來想問問淩長風今天工作忙嗎,可是幾個字來來回回編輯了許多次,最終還是在發出去的前一刻刪掉了。
他想起來了,秦遠昨天說過:“既然你都回來了,那明天下午的會你自己去開。”
淩長風今天下午有會。
許星河放下了手,大腦一片空白。
他低頭靠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細數著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撲通——
撲通——
下午和煦溫暖的陽光透過天窗,灑向醫院的長廊,在手術室門口的地板上鍍了層金。
許星河耷拉著腦袋坐在手術室門口,突然有了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過了不知多久,頭頂突然被一片陰影籠罩。
熟悉的低沉嗓音隨之響起——
“不是說想要我陪嗎?怎麼也不通知我?”
許星河猛地抬起頭,淩長風那張俊冷的麵孔出現在了眼前。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
許星河發覺自己心跳得更快了。
“你你你……”許星河呆住了,“你不是下午有會嗎,開完了?”
“盧森跟我說你母親的手術安排在下午兩點。”淩長風說完這句話,才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不是什麼重要的會議,我溜出來了。”
許星河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溜出來了”是從淩大元帥口中說出的。
“你不是秦少將口中的勞模嗎?”許星河怔怔地問,整個人顯然還在狀況外。
淩長風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是,所以,還要不要我陪?”
“要。”許星河突然起身,踮起腳尖,給了愛人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