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和虞珩的姿勢從僵硬到放鬆, 始終保持熄燈前的姿勢,彼此的呼吸越來越清晰,仿佛空氣也變得灼熱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始終被忽略的電影似乎迎來了高潮,聲音忽然變得激烈起來。
可惜這間放映廳裏的影片是原版, 也就是外文。
雖然紀新雪和虞珩的外文水平還算不錯,日常對話也能應付。但難敵心不在焉, 影片中的人情緒又格外激動, 語速對於觀眾來說非常不友好。
他們短暫的捕捉到幾個迷糊的音節, 漫不經心的看了過去。
時長九十分鍾的電影,播放到第二十五分鍾,紀新雪和虞珩終於看清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臉。
金發碧眼, 幾乎和海報沒區別。
男女主角正為不知道因何而起的矛盾激烈的辯論、爭吵、打砸、撕撕衣服?
紀新雪不知不覺的屏住呼吸,瞪圓的雙眼中滿是震驚。
這、這居然能過審?
雖然沒有漏點, 也刻意避開了過於‘親密’的鏡頭, 但隻要讀過‘書’的人,都能猜到男女主角在鏡頭意味深長的拉到遠景的時候在做什麼。
更令紀新雪難以置信的是,從這個情節之後,整片電影都是這個調調。
吵架?
撕衣服。
吃醋?
撕衣服。
一起做飯?
撕衣服。
甜蜜約會?
撕衣服。
紀新雪低頭看了眼手中已經揉皺的電影票。
ebsp;passionate lovers
果然很‘激情’。
什麼時候國產電影的自我定位, 也能如此清晰?
再抬頭時,見影片中的地點換成沙灘,滿屏都是身材不凡的泳褲帥哥,紀新雪心中忽然升起微妙的不爽。
尤其是發現身邊的人看電影越來越認真, 甚至能稱得上專心致誌,這種微妙的不爽瞬間成倍放大。
虞珩的眼前忽然徹底被漆黑遮擋, 耳邊響起輕飄飄的聲音, “好看嗎?”
“嗯?”他心不在焉的應聲, “還行。”
紀新雪怒從心氣,猛地起身去掐虞珩的脖子。
沒想到他姿態扭曲的靠在虞珩肩上半晌,突然改變動作,小半邊身體瞬間麻木,手指將將碰到溫熱的脖頸就無力的跌倒。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虞珩立刻回神,連忙去撈紀新雪,“小心!”
好在兩個人本就離的極近。
紀新雪隻是跌到在虞珩的腿上,還不至於落地。
他被酥麻刺痛的感覺折磨的倒吸了口冷氣,連忙阻止抬起手阻止虞珩想要扶他起來的動作。
“別,麻了,我先緩緩。”
虞珩的身體徹底僵硬,紀新雪倉促間倒下的位置有些尷尬,令他原本憑著強行發呆壓下去的衝動再次複蘇。
兩人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許久,數次對視皆立刻有人主動撇開視線。紀新雪再也顧不上要找虞珩麻煩的事,感受到手臂恢複知覺,立刻起身,想要拉開和虞珩的距離。
沒想到虞珩主動追了上來,灼熱的呼吸馬上不分彼此。
也許是放映廳內除正前方之外伸手不見五指的氛圍足夠有安全感,或者早就蠢蠢欲動的情緒在壓抑之後觸底反彈。
這個吻,兩人前所未有的專注。
哪怕已經到呼吸困難的程度,不得不暫時停下,也舍不得真的分開。
直到電影播放過半,毫無預兆的播
起廣告。
長平帝高坐帝位,眉宇間滿是驚怒,低吼道,“放肆!你們在做什麼?還有沒有為國盡忠的心?”
是《長平傳》的廣告。
正沉浸在雙人世界錯覺中的虞珩和紀新雪陡然僵硬,默默分開,各往東西,恨不得緊緊貼著情侶vip座的扶手,甚至坐到扶手上麵去。
後半段的電影演了什麼,紀新雪完全沒有印象。
仿佛陷入荒唐又壓抑的夢中,直到突然‘天光大亮’才突然夢醒。
兩人沉默的走出電影院,在街邊的柳樹下吹了許久的冷風,虞珩才主動開口,“這麼晚,寢室樓肯定關門了。”
紀新雪下意識的摸向褲子側袋,聲音莫名沙啞,“找個酒店吧。”
他狠了狠心,“雙人房就行,省錢。”
“好”虞珩抬起頭環顧四周,非常幸運的直接看到酒店的字眼,拉著紀新雪轉身過馬路,朝著高度和夜燈都傲立群雄的建築走去,心不在焉的應聲,“省錢好。”
走近酒店,麵對滿臉客氣笑容迎上來的前台,紀新雪忽然想到他沒帶身份證,臉上立刻浮現懊悔。
虞珩卻說沒關係,虞淵是這裏的vip。
他讓紀新雪稍等,隨著前台離開片刻,拿著張粉紅色的房卡回來。
“五十二樓。”虞珩停頓片刻,又道,“情侶房半價,我們省點錢?”
紀新雪點頭,沉默的和虞珩進入電梯。
乘著他們所用的電梯上五十二樓,隻能看到一個入戶門。
虞珩輸入密碼,退到側麵,讓紀新雪先進。
剛進門,紀新雪就聞到淡淡的幽香。
不知不覺的停下腳步,回頭看慢他半步的人。
虞珩卻和之前隨著他進入電梯的紀新雪那般沉默,進來之後隻是關上門,安靜的站在原地。既不說話,也不插房卡。
一片漆黑中,不知道是誰先有動作,壓抑得一次比一次狠的情緒徹底爆發。
從玄關到鋪滿玫瑰花瓣的大床,如同打架似的碰到連串無辜的家具、擺件,時不時發出驚響,卻完全沒有影響已經全情投入的兩人。
直到被胸前的刺痛勉強喚醒理智,紀新雪突然發力撲到虞珩,兩人的位置瞬間發生轉變。
他順著歪歪扭扭的褲腰摸下去,拿出褲袋中早就被汗水浸濕外壁的圓管,喘著氣道,“我在夢中見過,比你有經驗。”
“我教你。”紀新雪目光灼灼的盯著虞珩的眼睛,眉宇間寫滿勢在必得。
阿雪是阿雪。
紀新雪是紀新雪。
虞珩半合眼皮,聲音啞得令人浮想翩翩,“你還專門帶了這個?”
紀新雪沒應聲,耳後逐漸灼熱,眼中的堅定清晰的表達主人寸步不讓的決心。
虞珩呼吸越來越灼熱,委實難受的厲害,徹底拽下束縛腰間的褲子。
他扣著紀新雪的脖頸又吻了上去,邊幫男朋友也解除束縛,邊妥協似的歎息,“好好好,你教我。”
紀新雪不明白。
他為什麼會在占盡先機的情況下,依舊可惡。虞珩隻是有想起千年前的征兆,偶爾記住幾個似是而非的片段。按理來說,在這方麵完全沒有任何經驗。他卻既有上輩子的記憶,哪怕不是正確的經驗,也是身臨其境的學習過,又在互聯網上查了那麼多的現代資料。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連一次都沒成功就完全潰敗!
可惜長夜漫漫,留給紀新雪思考的時間委實有限,直到精疲力盡的陷入沉睡,他也沒能想通其中的道理。
深感長夜漫漫的人不止紀新雪,還有虞淵。
九
鼎電影節的主辦方派來的記者無疑是知分寸的人。
麵對年紀在圈內尚且算小卻已經地位非凡的影帝,他既沒有顯得過於‘體貼’,令背後的主辦方也在虞淵麵前矮三分。也不曾抓著已經在網上發酵大半天的熱點追著虞淵問,試圖利用身份便利拿到獨家頭條。
隻在采訪的尾聲,像是玩笑似的道,“經紀人有沒有和你說網上發生的一些趣事?”
虞淵麵露無奈,“又與我有關?”
“我白天趁著鄭書沒注意,去我外甥的學校看了看。”他慵懶的靠向椅背,飛快的眨了下右眼,“不小心忘記帶電話,結果是被鄭棋和戚無畏押送回來。然後又被鄭書催著洗澡、換衣服。直到你來敲門,我都沒來得及看電話,他們也沒特別囑咐我什麼。”
記者笑著點頭。
他本就不敢在虞淵身上挖新聞,在采訪結束前順口問一句,隻是他指責所在不得不為,也不曾,更不敢指望問出什麼勁爆的消息。
反倒是虞淵願意認真的解釋,不僅給他個理由,還透露了其他信息,讓他有受寵若驚的感動。
“要不這樣。”虞淵朝記者招手,聲音忽然壓低,“你先給我透個信兒,好讓我想想,等會兒從哪方麵下手對鄭書解釋。”
大受感動的記者卻生怕虞淵真的毫無準備,會在攝像機下說出不該說的內容,故意一本正經的道,“不行,我剛來的時候鄭哥給了我杯冰茶。我不能恩將仇報,成為您蒙混過關的幫凶。這個問題,我明天再來問。”
這已經是頒獎儀式之前的最後一個采訪。
明天隻有獲獎的人才會再次接受主辦方的專訪,其餘人隻有群訪,無論咖位如何,都隻能麵對二線、三線的媒體或者直接離開。
這是九鼎電影節的傳統。
給獲獎者最大的寵愛。
記者說出‘明天再問’的話,個人傾向已經非常明顯。
好在他們的采訪不是錄播,還能剪輯。
“謝謝。”虞淵頷首,輕描淡寫的帶走采訪的節奏,又透露一些往常懶得說的事,才暗示采訪應該結束了。
他要是不開口,這個疑似他影迷的記者,可能會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