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下滿頭白發的燕老太和憔悴神傷的燕靜。
燕寧一言難盡地捏了捏鼻梁,輕輕吐出兩個字:“傻子。”
沈丹紅的媽抱著已經換好衣裳的沈丹紅哭:“怎麼就遇上那個流氓了呢,怎麼就偏偏是他,但凡換個人都不會這麼缺德。那個臭流氓,他哪是救人他分明是是想趁火,明知道你說了人家馬上就要嫁人了,他怎麼能這樣缺德。”
氣急敗壞的沈母衝蹲在角落裏的沈父咆哮,“你聽聽謝向東說的那是人話嘛,他這是想壞了咱們家紅紅的名聲,壞了咱們跟燕家的婚事,逼得我們隻能把紅紅嫁給他。我呸!癩想吃天鵝肉,我就是養女兒一輩子,也不嫁給他。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投機倒把的二道販子,指不定哪天又被國家打倒了,拉出去。”
謝向東在十裏八鄉風評極差,那是地主家的狗崽子,十一二歲家裏人就死光了。他就東邊摸點西邊拿點長大,大家看他一個孤兒也不跟他計較。後來改革開放了,他就拉起一群二流子當二道販子,倒是掙了點錢,可一個體戶,誰瞧得上。
滿臉淚痕的沈丹紅皺了皺眉,謝向東不是臭流氓,他以後會變得特別特別特別厲害。國家以後也不會打擊投機倒把,國家大力支持做生意。
現如今大家都看不起個體戶,可再過十年,誰不羨慕個體戶掙大錢。
謝向東就是被十裏八鄉最羨慕的一個,他生意越做越大,磚瓦廠、工程隊、開商場……九幾年那會兒老百姓普遍拿著一二百的月工資,他就有了上億的身家。別人騎自行車,他開奔馳。別人住筒子樓,他住大別墅。一頓飯幾千塊,一隻手表幾萬,十幾萬的珠寶隨便買。
將來謝向東會過的比所有人都好,想也不敢想的好。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沈丹紅都不敢相信,那個人人都不看好覺得早晚要被抓起來的二流子謝向東居然會成為那麼優秀耀眼的人。
沈父窩窩囊囊地蹲在牆角,耳邊回響著謝向東笑嘻嘻的聲音。
“我抱了我摸了我看了,就是我媳婦了,嶽父啊,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趕明兒我就來提親,彩禮隨便你提。”
大兒子的彩禮他還沒湊齊,下頭兩個兒子前後腳也要娶媳婦了,可娶媳婦的錢上哪兒去找。其實那謝向東也沒那麼差,小夥子高高壯壯,生得也體麵,又能掙錢。家裏沒人,就不用伺候婆婆小姑子,何況鬧成這樣了,燕寧怎麼能不膈應。明知道有婚事,謝向東還鬧騰,可不就是稀罕他家閨女,糙漢子疼媳婦,未必就比嫁給燕寧差了。
沈母撫著沈丹紅的後背:“你別怕,媽絕不會讓你嫁給那個臭流氓,沒多大的事,你別往心裏去。”
沈父囁嚅了下嘴唇:“燕寧能不介意?”
沈母愣了下,悲從中來,心裏瞬間沒了底,謝向東那個王八蛋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哪個男人受得了,要燕寧不願意,以後就更沒人願意娶她閨女了。
“我苦命的女兒啊,殺千刀的謝向東,王八羔子!”沈母破口大罵,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謝向東。
恰在此時,妯娌跑進來小心翼翼地說:“燕家嬸子帶著燕寧來了。”
沈母唰的白了臉,抱著沈丹紅的手下意識收緊,就像是等待判刑的犯人。
沈丹紅睫毛顫了顫,心跳微微加速,定了定神她抬眸看向門口。燕寧是個好人,可他們不合適,真的不合適,上輩子的經曆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對不起,這輩子我不想再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