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頭喪腦的沈父蹲在牆角碎碎念:“那謝向東不是挺有本事的嘛,怎麼就被抓了,過幾天會放出來吧。沒聽說燕寧認識什麼厲害的人,他也沒跟咱們提過啊……”
沈母沒理他,她沉著臉走進丹紅的房間,回想女兒的反常,沈母一顆心直往下沉。
正坐在床沿上心驚膽戰的沈丹紅聽到開門聲抬頭,見是沈母,下意識收斂愁容,“媽。”
沈母仔仔細細盯著沈丹紅打量,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沈丹紅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像是有隻蟲子在皮膚上爬,她轉臉避開視線,訥訥問:“媽你幹嘛這樣看我。”
“謝向東被抓,你擔心。”
不防這樣一問,沈丹紅瞠目結舌。
沈母勃然色變:“你還真瞧上謝向東這個二流子了?”
沈丹紅臉色泛白,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可知女莫若母,沈母氣得拍大腿:“都怪你爸,胡咧咧個屁,那謝向東不是個好東西,你看這不就被抓起來了,他那混法,有今天沒明天,不靠譜。論踏實,還得是燕寧這樣吃公家飯的踏實。”當媽的都不會往壞處想女兒,沈母沒想到沈丹紅早就和謝向東勾搭上那個方向。她想的是沈丹紅和她一樣被沈父動搖了心思,那謝向東長得人模人樣,救了女兒,有錢有誠心又顯出了本事,加上誤以為燕寧躲了出去,這一對比,女兒不免就有點動搖,情有可原。
發現沈母沒猜到她和謝向東的事,沈丹紅悄悄鬆了一口氣,她並不想讓沈母知道,到底不體麵。
沈母拉著沈丹紅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趕緊斷了那個念頭,好好跟燕寧過日子,那才是踏實日子。”謝向東這一被抓,沈母是徹底歇了心思,到底不是正派人,說被抓就被抓了。差一點被糟老頭子帶進溝裏,居然覺得謝向東比燕寧好,糟老頭子覺得好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好。
沈丹紅心煩意亂極了,就燕寧那工作性質,早晚有一天得出事,那她才是苦,可這些話她沒法跟她媽說。這會兒,沈丹紅特別想去打聽打聽謝向東情況,想知道是虛驚一場還是真的出了事?要真出了事,她可怎麼辦?難道真要再嫁給燕寧一次,就算她能想方設法讓燕寧別再去做那麼危險的工作,可以燕寧那老實巴交的性子,她一輩子也就那樣而已,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此時此刻,被抓起來的謝向東也心煩意亂著。
有人悄悄告訴他,他這次被抓是因為市裏武裝部的整風運動,他因為侮辱婦女被樹了典型。
這節骨眼上來這一茬,謝向東除了燕寧不做他想,是他小瞧對方了,以為對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大頭兵,沒想到居然能通到市武裝部。要是縣裏,自己還能鑽營鑽營,可市裏,那真是兩眼一抹黑,一點勁都使不上。
謝向東磨著後槽牙,心裏那個恨,這一跟頭栽的狠了。
“東哥,這可怎麼辦啊?”劉慶國哭喪著臉問。
被抓的不隻有謝向東,還有跟著他起哄的七八個兄弟,都因為侮辱婦女被抓起來。被普法流氓罪的嚴重性之後,一個賽一個的驚恐,想不明白不就是幫著謝向東起哄了幾句話,居然會坐牢,這會兒心裏懊惱的不行。
其中以劉慶國最為恐慌,差點就要抱著謝向東的大腿嚎。
謝向東煩躁揮開他:“瞧你這沒出息的樣。”
“我怕啊,”劉慶國聲音帶著哭腔,“東哥,我真是怕,我不想坐牢,我還沒娶媳婦生兒子。”
謝向東的視線從嚇破了膽的劉慶國臉上依次掃過其他幾個弟兄,雖沒劉慶國那麼明顯,但是顯然都是怕的。可不是嘛,好端端的,誰願意坐牢。
“都把心放回肚子裏,我不會讓你們坐牢。”謝向東擲地有聲。
他向來有威望,此言一出,眾人的緊張立刻減緩。劉慶國巴巴望著謝向東:“東哥,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謝向東伸手按著劉慶國的臉推到一邊:“問那多幹嘛。”
看出他的煩躁,劉慶國也不敢再追問,識相地坐在角落裏,有一眼沒一眼看眉心皺出一道川的謝向東。
燕寧一回到家,就有好些人湊上來,或明或暗地打聽。本以為是個老實人,哪曉得居然有這本事,地頭蛇謝向東都被他坑了,誰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