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回三人被帶往甲板下麵的客艙時,他們聽到那位管帶對留在後麵的蘇平玉說道:
“知道二公子喜明不喜暗,舵樓上的雅舍和隔間已經為二公子收拾好了,二公子和姑娘可隨在下前去看看,若布置不周,在下這就讓人再去置辦。”
邢傲不屑地嗤笑一聲,小聲對楚回道:
“看見沒,有錢能使鬼推磨。”
楚回也隻是笑笑,沒有回話,一旁的阿沁卻一臉興奮地說道:
“這就是船啊,我還是第一次坐船呢,上次在寧……哦,不對,上次在老家看到一艘大海船,哥哥偏偏不肯讓我上去瞧一瞧,今天我總算是坐上一艘真正的船啦!”
邢傲故意拿她打趣道:
“妹妹啊,你老家那條大河上,怎麼一艘船都沒有啊?”
阿沁昂起頭,一臉驕傲地說:
“我們寧……我老家,所有人都是騎馬的好手,幹嘛要乘船啊。”
楚回無奈地示意兩人小聲一點,生怕再說下去就要把阿沁從寧州來的事說漏了嘴。
此時,領著三人的那位船副突然停下,客氣地朝三人說道:
“三位,這一品舟下層總共四間客艙,三位可自行擇一間住下,方才聽聞姑娘沒有坐過舟船,建議姑娘選船尾那間兩邊都開了舷窗的客艙,到鄢都這一路時日頗長,閑來無事時也好看看這漕河兩岸的景色。”
待楚回和邢傲謝過,那船副便施禮告退後上了甲板。
三人沿著這甲板下的走廊一路往船尾走,路過了一個一片忙碌的廚艙,兩個廚子正熱火朝天地準備一船人的晚飯;隨後又路過一間空空蕩蕩的貨倉,裏麵隻有蘇家的那兩箱貨物;再有一間門敞著的艙室,裏麵有兩排通鋪,看樣子是給船員水手們住的。
還有一間客艙上了鎖,想必是船上管帶所住,再加上船尾的三間客艙,以及船頭一間供眾人活動吃飯的大艙室,這一品舟的甲板下層共分出了八間艙室。
三人最後走到走廊盡頭,隻見三間客艙中,兩間是門對門,還有一間設在船尾,艙門正對著這條走廊。
楚回和邢傲都沒帶什麼行李,倒是幫兩手空空的阿沁背上了她在南宣州淘換的大包小包。
於是他們首先打開了船尾那間艙室的門,準備先把阿沁的這些行李卸下。
推開房門,隻見這客艙內十分寬敞,艙壁順延船體呈弧形,兩側各開有一個舷窗,可見艙外已入夜色,河麵上映出闌珊的燈影。
而艙室內的陳設也是相當考究,案台和扶手椅皆是柳州東山之木所打造,床榻之上鋪著的也是錦緞的被褥,整個艙室被艙壁上掛著的兩盞琉璃燈照得通亮。
單單從這一個客艙便可見,這一品舟的確可當得起“一品”二字。
大大小小的包袱放下後,阿沁大咧咧地仰麵倒在鬆軟的被褥上,歎了一句:
“還是你們南陸人會享受啊,這裏的床和那什麼王府的一樣,躺下了就不想爬起來,比我們草原的羊毛氈子舒服多了。”
楚回和邢傲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無奈一笑,這尾從草原上來的小公主,到底還是開始享受起了南陸的鍾鳴鼎食。
隻在阿沁的客房待了一會兒,楚回和邢傲也就各自回房,楚回闔上自己的房門後,環顧四周,將艙壁上的琉璃燈吹滅,找了個角落盤腿坐了下來。
月光透過舷床,灑落在楚回身上,他漸漸陷入了冥思,不是為了悟道,也不是為了研術,他在等那個人的聲音從腦海中的一片黑暗裏響起。
離上一次觀察者對話,已經過去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