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將軍,無需多禮。”
蔣蒙抱拳而起,打量了一番老人,欲言又止,“軍師身上的寬氅,已經有些發舊,我府裏剛好有件新的皮氅——”
“這倒不用。”老人笑了聲,“世人稱我為羊倌,那我披著一件舊羊氅,又有何妨。”
蔣蒙沉默了會,點點頭。
“蔣將軍,與我同坐,說說江南的局勢。”
蔣蒙讓人取了茶湯,親自給麵前老人斟了一盞,才慢慢打開話匣子。
“如今西蜀的江南數州,以楚州和陵州為最,與我等成為對峙之勢。楚州的鎮守大將,是被稱為西蜀第一將的於文,但我覺得,這人有些名不副實。頂多是因為資質夠老,才能坐上首席之位。”
“而陵州那邊,先前是西蜀的跛人……跛人軍師鎮守。”
“蔣將軍為何聲音含糊?”
“吾先前中了跛人之計,帶去的三萬水師,近千艘的戰船,幾乎損失殆盡。”
“蔣將軍,莫不是生了心病?”
蔣蒙沉默了會,“不瞞軍師,若論江上水戰,我說句難聽的話,我北渝現在還不是蜀人的對手。”
“北馬南船,是古往今來的道理。蔣將軍無需自責。”
“謝過軍師開導。”蔣蒙呼了口氣,繼續開口,“這兩日收到消息,陵州的東方小軍師,突然離開了江南。”
“離開江南?”羊倌終於臉色一喜,“那現在,是何人鎮守?”
“從南海五州而來,西蜀的第三席謀者,青鳳。我聽說,此人是徐布衣從西域帶回來,頗有幾分本事,舉手投足間,便平定了南海五州的大亂。”
“大謀青鳳,其名早已經傳出。”羊倌老人沉默了下,“也就是說,吾荀平子要在江南這裏,與這位青鳳一較高下了。”
“軍師,正是如此。”
羊倌荀平子皺了皺眉,“我自然明白,主公派我來恪州,是為了穩住操練水軍,以及造船入江的大勢。”
蔣蒙點頭,“先前主公和小軍師的考慮,是想在青州那邊,造一大船塢。隻可惜,若是放在那邊的話,要從海域繞來襄江,不僅路途凶險,而且容易遭到蜀人的堵截。”
“對了,西蜀現在的水師大都督,叫苗通。先前是東陵副都督,此人深諳水戰之法,不可小覷。”
荀平子站起身子,看著麵前的襄江之水,眉頭越來越皺。
“這些蜀人,已經將襄江當成了最後天險,試圖以此,攔住我北渝的統一之勢。但古往今來,隻有北人吞南,又有多少次,是南人吞北的。不過是負隅頑抗,但終究無法逆轉大勢。”
“我荀平子既入恪州,第一計,便是鑿內河。”
“軍師,鑿內河?”
荀平子沉默點頭,“鑿內河,建一天下船塢,如此一來,便能遠離江岸的凶險。到時候,隻要在出河口布下嚴防,必能使我北渝的造船大業,有條不絮地進行。”
“軍師,這並不容易……調集的民夫,起碼要二三十萬。”
“無需,我亦有觀察。最多六七萬民夫,花費三月時間,便能鑿出來了。蔣將軍,我北渝水師現在乃是弱勢,既如此,便無需爭這輪風頭,步步為營即可。”
蔣蒙沉默了下,又考慮了可行性,才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