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收拾行李進了屋,老太太也緊跟著走了進來,蹣跚的步伐此時別提有多輕快,而老太太嘴裏的肉被她藏在衣櫃底下,用牛皮紙裏三層外三層的包了個嚴實。
老太太不舍得吃食,除了藏著的肉,蘇誠看了看米缸,全是棒子麵,旁邊的地上則是一些紅薯,至於白麵大米更是影都沒有。
蘇誠一時間有些默然,反倒是一旁的老太太緊緊的攥著蘇誠的手,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甚至還勸慰起蘇誠來,說自己一個老太婆,要吃這麼好幹嘛。
緊跟著老太太還不肯閑著,非要自己張羅兩人的晚飯,這蘇誠哪肯啊,他都回來了,哪能讓老太太來做這些事情,於是便讓老太太回屋裏躺著,但老太太哪裏肯,親孫子剛回來,她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孫子身上,甚至還耍起了小孩脾氣。
無奈之下,蘇誠隻得由著點老太太,奶孫倆人通力做了頓放在這個年代頗為奢侈的晚飯——白菜燉肉。
不知不覺夜幕已是降了下來,萬家燈火前,人們收起一身的疲憊,一家子圍在飯桌旁,享受一天之中難得的時光,雖然吃的可能大多是棒子麵做的窩窩頭配上醃白菜,偶有白麵饅頭也是緊著老人和小孩,這樣的生活雖苦,卻也平添了幾分家的溫馨。
正如此時的蘇誠,昏黃的煤油燈前,奶孫倆人就著棒子粥,吃著燉的軟爛的肉,說著一些家長裏短,倒也其樂融融。
但說得最多的還是老太太,看見多年未見的孫子,她似乎想要將藏了多年的話語一吐為快,但總結起來多是一些對蘇誠噓寒問暖的話語,鮮少是關於老太太自己的事情。
當得知蘇誠回來後不走了,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就更甚了,但緊跟著又皺起了眉頭,開始為蘇誠的工作擔憂。
當得知蘇誠被分配到首都軋鋼廠做保衛科的科長後,又與有榮焉。
工作什麼的有著落了,老太太又操心起蘇誠的婚事來,等不及給蘇誠介紹大姑娘,甚至都幻想著早點抱上曾孫子了,甚至還要讓蘇誠立下‘軍令狀’,這讓蘇誠哭笑不得。
就在奶孫倆人寒暄之際,門外有道聲音響了起來。
“老太太,家裏剛蒸了點白麵饅頭,給您捎了幾個。”
話落,人已是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屋內老太太旁的蘇誠,短暫的愣神後,也是笑道,
“呦,誠子回來了。”
蘇誠起身打量一眼來人,五十出頭的年紀,國字臉,濃眉大耳,手裏拿著一盤饅頭,正是剛下班不久的一大爺。
蘇誠接過一大爺手裏的饅頭,倒也沒有推脫,鄰裏間來送一些吃食,你不收就顯得見外了。
“一大爺,您坐,您這饅頭來的太及時了,正好可以夾著肉吃。我這煮的白菜燉肉多了,回頭您捎點過去。”
菜煮多了嗎?這年頭哪有多的,這頓吃不完留下頓,但鄰裏間人家有好東西記著你,你有好東西,不得表示表示。
這既是顯示倆家親近,也是人情往來,要不咋說遠親不如近鄰對吧。
“得勒!”
一大爺也沒有推脫,顯然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緊跟著又朝著老太太道,
“老太太,你這以後可有福享了。”
老太太笑嗬嗬的道,
“那是!中海,我跟你說,我這孫子回來可是要去軋鋼廠上班的。”
“那感情好!”
一大爺坐在桌子旁,轉過頭看向蘇誠道,
“誠子,組織將你分在軋鋼廠了?”
蘇誠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太太像個頑童一樣搶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