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不回去了,請你吃頓飯,來這邊這麼長時間了,一有事請就麻煩你,每次都是你請客,今天換一換。”陸逢看了劉文婷一眼,他意識到剛剛不應該告訴她這麼多的事情,“明天是周六,又不用上課。”
聽到陸逢要請客,劉文婷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陸老師請客吃飯機會難得啊,都可以用千載難逢來形容了。”
兩個人吃完飯,劉文婷回了家,陸逢去了宿舍,在宿舍的這一晚,陸逢誰也沒有聯係,也沒有睡著,度過了一個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陸逢離開的很早,也沒有等劉文婷來,隻是給她發了一個信息,告訴她:已經坐車回村裏了,不用來送了。
坐在回村裏的城鄉公交汽車上,陸逢心裏像是感慨萬千,又像是靜如止水,很複雜又很是空蕩蕩的。
從鎮上下了車,他步行著回到了村子裏,一路走來還是那條崎嶇不平的山路,路的兩旁還是那一座座莊嚴的大山,四季交替,春葉夏花,秋實冬藏,時光就這樣輪回著,天地亙古不變,路上的行人來去匆匆,變了又變。
“謔,今年的第一場雨來的有些早。”村長扛著一把鐵鍬剛從村口回來,看到陸逢在帳篷前麵站著,就走了過來。
這場雨從昨天晚上的後半夜就開始下了,隻是在剛開始下的時候有些急,然後,慢慢的就變小了,到中午已經是細雨綿綿。
一場雨後山裏的空氣變得更加清新了,山坡上像蓋上了一層鵝黃的新綠,看上去景色宜人,一個個脆弱的小生命冒土而出,在風雨之中頑強的生長著,靜靜的看著遠山近景心情自然也就舒適了很多。
路邊石頭上的泥土也被雨水洗刷的幹幹淨淨,散發著一層光亮,路上土地鬆軟的地方,被衝刷出一條彎彎曲曲的溝壑,水由高處一路向下流淌著,旁邊有幾個小孩子在那條溝壑的上麵架起一個石頭橋,他們再說自己是站在橋上的人,從路邊撿來一片樹葉放到那條水流湍急的小溪裏,就是一隻小船,有一個小孩說他要乘著小船出海打漁了,讓他們在家等著他。
“一場雨後,春天就到了。”陸逢看著遠處霧蒙蒙的山說道,回頭看了一眼村長,“拿著鐵鍬去做什麼了?”
“出村看了看,有沒有擋水的地方。”村長說著點著了一支煙,“這場雨過後,該種地的種地,該動工的也就能動工了。”村長說著,不自覺的就笑了,黝黑粗糙的皮膚,滿臉的皺紋充滿了希望。
小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才停下來,一盞盞黃暈暈的燈光在帳篷裏亮起,在山腳下的人家裏亮起,嫋嫋炊煙和白色的水霧混合著,雨後道路變得泥濘許多,大家晚飯過後隻是站在外麵聊了一會兒天氣,聊了聊種地的事情,就回去各自休息了。
陸逢備完明天的課,就回到了床上,被褥潮濕的有些讓他睡不著,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的躺了一會兒,下床穿上衣服,穿上一雙雨鞋就出去了,外麵的天氣已稍微有些放晴,烏雲邊際之處有若隱若現的星光。
陸逢看了看四周,隻有村長的帳篷裏還亮著燈,周圍也很安靜,像是能聽到從帳篷上滑落下來的雨滴,偶爾石頭下還有一兩聲的蟲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漫步朝著山上走去,腳下的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蜿蜒曲折的山路,路邊偶有坑裏的雨水折射出光亮,陸逢沿著山路漫無目的的走著,空氣裏絲絲的涼意讓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走了那條通往荷花塘的小路,到了池塘邊陸逢停住了腳步。
池塘裏有一潭清澈的水,上麵枯萎的荷葉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記得也沒有人來清理,這或許就是大自然神奇之所在。
望著一潭清澈的池水,他想起來很多的事情,易韻桃老師講的關於這裏的故事,孩子們講的關於在這裏成長的快樂,還有從這裏帶出去的那些荷花的種子,埋在曲江的泥土裏,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發芽,能不能長出像這個池塘裏一樣美麗的荷花,想著這些陸逢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回身看了看山下,除了一道道黝黑的山梁什麼也看不見,他又扭過頭來看著那潭清澈的池水,仿似能看到魚兒在裏麵遊動,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化成一團淡淡的白霧。
他靜靜的站著,想和易韻桃老師說點什麼,說一說鄭碩華的事情,不過她應該比他更了解;說一說他們在一起上學的事情,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恐怕三言兩語說不完;說一說最近孩子們學習的事情,可能她一直都陪在孩子們的身邊,要是自己再說,桃子老師會不會嫌煩;說一說村子裏的變化,不過這個還要等到今年夏天以後,才是一個不錯的話題;說一說她去曲江剛認識的那些新朋友,可是陸逢他自己好像也有些想念他們了。